槐夏的眉梢眼角皆含春意,纤细白皙的手指拂过胸口,月光洒落,依稀可见道袍上绣着莲纹。
花错转头看向郑照,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她走?
郑照敛袖笑了,如果它不想去,此刻就会断然拒绝,而眼下它的犹豫便是想去。可若是任由它跟着槐夏去了,那么他今夜何必等在这里?
他是一个极其容易陷入这种境地的人,任何事物都能轻易的让他感受到进退两难的煎熬。
“若是你想去,那便随她去吧。若是征询我的想法,我不希望你和她去。”
花错回头看槐夏,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去。”
“果然今晚又是白跑了一趟。”槐夏笑着转动轻罗小扇,露出半截藕段似的手臂,“自发现郑公子是出来接你的那刻,我便没想着能带你走,小女子不打扰两位,就此别过了。”
说着她施礼消失在三尺窄巷的路口,一缕芳魂远去。
花错跟着郑照往见容堂走,一步三回头的看向东边碧桃院,仿佛有些不舍。
郑照止步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花错小声说道:“她是鬼,之前没有被魇住,主人发现会生气的。”
郑照笑道:“表妹她不会知道的。”
花错闻言露出笑容,眼睛弯得像柳梢头上的月亮,郑照这时才发现它的眼睛暗藏着金色,似乎几次喂血使它产生异变。他回身抓住花错的手腕,用悬在腰间作装饰的金丝嵌珠匕首割出一道伤口,金色血液缓缓从血管中流出。
黑色的皮肉是枝干,银色的毛发是枝叶,金色的血管则是脉络。
花错眨着眼睛看向郑照,茫然无知却极为相信他。
郑照收回匕首,放下花错的手腕,并未它整理了一下衣袖,叮嘱道:“虽不知你跟脚为何,但我和张倩的血于你而言是外物,依赖外物而产生异变也在常理之中,如果你感到不适,记得跟我说。”
“好的,我记住了。”花错认真的点头,手腕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两人并肩走进见容堂,此后的日子便没回去张家。
郑照白日与花错拜访各座神庙,夜里去看槐夏在倚门路过的凡人,这些日子看下来,她似乎更偏爱年少书生,尤其是家境贫寒还刻苦求学的,与他们巫山**,又每每在离开前留下银钱。
“算是嫖资。”槐夏这样解释道。
及至夏末,胡延年递了名贴子门拜访。宗正寺的主簿在京城不算什么人物,在河间却是少见的天子近臣,盘桓在河间的这几日,他整日吃宴,大碗小碗燕窝鱼翅下肚,一点都没进补到,反而感觉体虚了。眼下回京的日子已到了,他竟然比赵仁都高兴。
胡延年轻快的说道:“郑公子,三日后启程返京,如果公子要一同上路便可以准备了。”
郑照欣然道:“在下当然愿随大皇子回京,此番劳烦胡主簿亲自过来通知,喝些茶水再走不迟。”
胡延年连忙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我近日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当夜,郑照带着花错与槐夏登上城郊一座荒废古塔,居高临下的看着河间府万家灯火,又躺在残破瓦片看天上银汉星河。
“其实在天上看人间,和在人间看天上差不多。”
三日后,宗正寺的车驾启程返京,赵仁和张倩举止亲密更胜来时。郑照携着郑泰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上了一辆车,几十人的执戟仪仗共同出声喊威武。
或许是因为胡延年归心似箭,去时比来时快得多,不过十多日便到了京城。
赵仁进宫请安回话,张倩自己回到皇子府,花错也跟着她回去了。郑照先是去了杜府寻杜访风,告知她郑希音的事情,便告辞携郑泰回府,约定改日再聊。
郑泰原是做长子养大,性格较同龄人,可以称一句稳重老成,但再稳重年纪也小,远离家中父母约束,又乍见繁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