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为什么她嫁能给皇上?与其在临清这样嫁给个商户出身的童生,毫无希望的活上一辈子,我宁愿去进宫搏一搏,成败我都认了。”
“此去经年,怕是难再见面,请三哥保重。”
水闸一开,万船争发。
郑照回来时感染风寒,咳嗽不止。拂娘心疼得要命,临清城的所有医馆都请来一遍,连走街串巷的行脚医都不放过,现在沉迷到乡野偏方上了。萝卜茶,杏梨茶,银耳冰糖羹,麻黄雪梨羹,这几日郑照吃了一遍。
“照哥儿,这鸡蛋新鲜,买回来的时候还温乎呢。我尝过了,生着吃也不腥。加上醋,酸溜溜的,一口就喝进去了。”拂娘端着白瓷碗,愁眉不展的劝道,“那马道婆说了,只要早上空腹喝一碗,连喝五天就不咳嗽了。”
为了耳根清净,郑照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好酸。
民谚有云:若要富,卖酒醋。酿醋费粮食,价格高,一般人家绝不肯多放醋,拂娘放起醋来跟不要钱一样。
君子喜食酸,小人喜食咸。他自我安慰了一句,却还是酸得难以忍受。
算了,他不是君子。
趁拂娘走出门,郑照一口吐到了盂盆里,这才舒服过来。
等到年底漫天飞雪,郑照才慢慢不咳嗽了,闲在家中看书。临清城的庙会开了几日,拂娘便去了几日筹办年货。郑炼前阵子便携家眷回京了,临走前又送了两缸酱菜来。爆竹声中辞旧岁,他和拂娘一桌用饭,吃着吃着拂娘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
“照哥儿,你刚出生的那除夕,也下了雪。我当时看着你就发愁啊,想我该怎么照顾你?我不会当娘啊,我没当过娘,我没见过娘,只闷头想当娘该是什么样的,那时候真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邻里欢声笑语,吵吵闹闹,家里只有我跟你两个。我哭着想,你爹好久都没过来了,他要说不管我们了,我该怎么养活你,你长大该做什么营生?我好怕啊,怕你吃不饱,怕你穿不暖,怕你娶不上媳妇老大不小了一个人。后来盼星星,盼月亮,你爹终于派人送钱来了,我高兴了好久,高兴过后就在想你不能跟我啊,跟我不好,你得读书,得回到郑家去。”
“照哥儿啊,娘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江面浮冰涌动,春天还未至,郑照就乘船接着南下,等到春暖花开,正好到了济宁。
济宁也是繁华所在,但有一点让济宁与运河周边所有地方区别开来,衍圣公世代住在这里。天下儒生万千,哪个不崇信孔圣人?天下望族众多,哪个能像衍圣公世代尊荣不变?
当然,衍圣公能绵延千年,靠的就是能屈能伸。谁打进来了,就给谁跪下喊万岁,上表奏请“早日登基,以慰民望”。
七十六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
话虽然这么说,但识时务者总是俊杰,衍圣公府现在依旧钟鸣鼎食。
郑照在进济宁城的路上就吓到了,喉咙作呕,浑身发毛,他骑在驴上对马车里的拂娘说道:“姨娘,别往外面看。”
“好。”拂娘闻言点头说道。
觅夏听了好些好奇,趁翠安尔雅都没注意,偷偷把帘子掀开一角,往外看了去。这一看她脸色登时变得惨白,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脏东西沾到了翠安的罗裙上。
“觅夏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吗?”翠安见了顾不得自己的裙子,轻拍着她的背。
觅夏声音颤抖的说道:“路边……路边的水沟里……有好几具腐烂了的尸体……白的红的……”
车厢里的女眷们都觉得毛骨悚然,但未亲眼瞧见,就没像觅夏这样,只面面相窥,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济宁是出了名的繁华地,路边怎么会有尸骸?
骑着高头大马的当湖也脸色惨白,嘴里反酸。
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平湖就攒到了银子,去找拂娘提了彩云的事。拂娘问过彩云,见彩云同意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