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有大道。”
皂隶高声喊了三遍,郑照取下号舍里充当桌子的木板,与坐着的木板拼到一起,搭建起简易的床。别说,考场安静至极,真挺适合睡觉的。
皂隶来回巡视,瞪着眼睛看这个书生解开外袍铺在床上。可这是会试啊!你为什么摆出一副我是来睡觉的样子啊!
会试规矩多到繁琐,其中有一条就是皂隶不能随意说话,除非发现作弊或者考生有事询问。看见别人家都在奋笔疾书,他只能又高喊了一句:“生财有大道。”这次的声音比之前还嘹亮。
话音未落,他就看着那个考生捂着耳朵转过身子,然后埋头接着睡。
哈?
吵到你了,对不起?
皂隶气得翻白眼,罢了,这估计是个不学无术来混恩科的。他见多了这种人,不考白不考,万一考上了呢,下次绝不再浪费自己的好心了。
郑照睡得很熟,号舍太小,要蜷缩着睡,醒来腿有些麻。他看了眼天色,已经正午。他来的时候才四更天,成千上万的考生聚在贡院大门前,手提着灯笼如星河,皆盼望此朝鲤鱼跃龙门。
大梁有数百万读书人,从启蒙开始到成为童生,再到秀才举人,寒窗苦读十几年,更有甚者几十年,为的就是这场考试,考中进士,当官成为人上人,带着整个家族跨越藩篱往上流动。科举好,好在使草野寒酸登进有路,不假凭藉,可致公卿。
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也有白发童生,皓首穷经,困死在考场一辈子。
值得吗?
无数读书人依然义无反顾,前赴后继。
郑照打了个哈欠,看向地上摆着纸,这是进门的领的,草卷和正卷各十二幅,都由礼部印制。会试一共分三场,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今天是首场,一共有七道题。第一题就是生财有大道,他看向皂隶发过来的其他考题,然后冲着背对着他的皂隶喊道:“这位兄台,能否转身过来一下?”
皂隶听见他醒了,但不想理他,此时听见考生喊他,黑着脸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郑照拿着一尺见方的纸说道:“题错了,郑伯突出奔蔡,这是春秋题,我的本经是诗经。”
皂隶不识字,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是要把他支开好作弊?但考生提出来,他也只能去找学官换题。
“兄弟,帮我看一会儿。”他对旁边旁边的皂隶说道,“看仔细点,”
皂隶说完从郑照手里结果考题就出去找学官,不久后又拿着一张纸回来,他红着脸小声说道:“对不起,俺拿错了。”
一则小插曲。
郑照把木板归位,开始磨墨。第一道题是生财有大道,写过的那篇文章他记得清清楚楚,仇北英老先生的改动也能一字不落的复述。可是写过了的东西,再写一遍一模一样的有什么意思?他提笔斟酌,然后在草卷上重写了一篇。比之前的那篇好,但不如仇北英老先生改过的那篇。
还可以更好,他放下笔对门口的皂隶说道:“这位兄台,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皂隶因为拿错题的事情对他有几分愧疚之情,见他此时有事,便和颜悦色的走过来问道:“什么忙?”
郑照指着号舍檐下的炉子说道:“帮忙生个火,热下带来的虾饼,顺便煮个粥。”
皂隶一听,气得又翻白眼,他是监考,不是下仆,还热虾饼煮个粥?人家都吃干粮!他对郑照那点愧疚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气归气,他还是帮忙把火炉生了,虾饼热了,粥煮了。
他看得出来这是个大少爷,要是自己不帮忙,这三天得饿死在这。
“我带了油。”郑照叫住想要直接把虾饼放进瓦钵皂隶,“虾饼须用香油灼透。”
这半月住在余光笃负伤,他家虾饼做得极好。生虾肉,葱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