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段瑞一走, 段父就看着自己那站在离病床几米远的亲儿子, 颇有些诚惶诚恐地不敢先开口。至于段洵,则是一脸不耐烦地催促宁迦:“你要说什么,说完了咱们赶紧走。”
宁迦瞅了他那冷傲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道:“段伯伯,听说我弟弟的手术, 您帮了不少忙,我是来专程感谢你的。”
段父还没回应, 段洵已经先阴阳怪气插话:“什么不少忙?团队是我找的, 他就是帮忙稍稍提前了一点手术排期。”
“是是是!”段父忙不迭道,“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 不足一提, 小宁不用挂在心上。小朋友手术能这么顺利,都是小洵出的力。”
宁迦回头, 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身后那一脸愤愤的家伙。段洵对上她的眼神,昂昂头道:“本来就是,有些人帮了芝麻大点的忙,就想抢功劳, 那可不行。”
宁迦简直哭笑不得:“我又没否认你的功劳, 我天天恨不得感谢你三遍, 我们全家只差把你供起来了, 你还不满意吗?不管怎么样, 段伯伯帮了忙, 我都得感谢他。”
段父就会有点唯唯诺诺:“小宁真不用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宁迦被他这语气搞得不好意思,话锋一转问:“段伯伯,你身体现在怎么样?”
段父道:“再过两天应该就能下床了,医生说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行,没什么问题。”
他试图坐起来和人说话,但刚刚用力,就因为疼痛哎呦了一声。
宁迦赶紧道:“段伯伯,您好好躺着就是,不用起来。”
段洵像是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说完了吗?说完了咱们走。”
宁迦一个头两个大,但毕竟人家才是父子,有些话她也不适合直说。想了想,道:“段伯伯,那就不打扰了,等有空了我再来看您。”
“好嘞好嘞!”段父回应的是她,但眼睛却一直看着儿子。实际上从两个人进门,他的视线就没从段洵身上挪开过。
当年父子俩闹得很僵,段洵直接和他断绝关系离了家,从此之后再没回去过。他自知是自己对不起儿子,也不敢死缠烂打,怕引起他更大抗拒,只能悄悄关注着他。一开始是担心他吃苦头,不料,自己这儿子好像真的完全转性,虽然性格一塌糊涂,但做起事来非常了得,不过两年就完成了大学学业,在投资和生意上竟也小有所成,自己给他的钱一分没花过。至于受委屈,那就更是担心多余。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受了太多欺负,导致触底反弹,忽然变成了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谁要让他不爽,他能让人家全家不爽,而且手段之高明,让他这个商界老油条都不得不服。
儿子离家时间长了,看他在外满过得不错,他这个当爹的也渐渐不再强求,只是默默关注着,甚至还偷偷去看他们那地下乐队的演出,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商人,夹在一堆歇斯底里的年轻人中,好几次差点心脏病没吓出来。虽然也听不懂这些年轻人热衷的玩意儿,但儿子喜欢,他就无条件支持,还让年轻助理上网把他们宣传卖票。
hell一个玩票的地下乐队,能在本地这么火,不能说没有段总的功劳。
这几年下来,除了让人拍的照片,他只偷偷看过儿子,现下好不容易同处一室,还没待几分钟,人就要走,他当然舍不得,眼睛都差点红了。
宁迦见他这模样,有点于心不忍,但也不能强行拉着段洵留下来,他那狗脾气,要是发火,大家都难堪。
只能灵机一动,强行又说几句废话:“想比身体健康,其他都不重要,段伯伯您好好养身体,工作什么的就不要操心了。”
段父眼睛继续看着儿子,顺杆爬道:“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公司这两年已经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我基本上也就定期去开个会听听汇报。”
宁迦点头:“就应该这样,等身体好了,您就好好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