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昭宁公主如今在朝堂上的口碑好了许多,茶马互市大兴,只半年功夫,大殷靠着茶叶便获利几十万之巨,便是再瞧不上昭宁公主为人,这回也说不出半句不好来。
然而这也引出新的问题。
自来财帛动人心,小小茶叶藏着如许利润,便有朝臣建言多开些茶场,由朝廷经营盘弄,如此岂不叫朝廷获利更多?
只是这茶叶也是娇贵之物,唯有南边可养活,荆扬二州之地立时便水涨船高,成了众人眼中的肥肉。
此时便要说上一句,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那两处,历来富庶,世家盘踞,王令难达,其中尤以荆州为甚,外来者想要分一杯羹,却是叫那些个本土士族越发抱成一团。
土地是家族立足的根本,这是无可撼动的。便是拿宰相之位来换,也无人肯换,别说是士族,便是普通百姓,亦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土地。
这个时候,谁家要是偷偷同荆州之外的大家族联姻,欲引狼入室,只怕会立时被排挤出整个荆州地界。如此情况之下,只普通百姓还自由通婚,却也是外头的姑娘嫁入荆扬二州的多,稍有些底蕴的大家族,都是在本州地界之内找亲家,便退而求其次,也止步于荆扬二州之间互相通婚。
“顾钦这老匹夫自矜身份,却不知怀璧其罪,如此做派,只怕是在自掘坟墓。”自然有人不满,便忍不住骂起为首的武安侯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个仇,是结大了。”
“那又如何,总不至于为了这个打起来罢。”
荆扬二州拒天险以守,如今又抱作一团,正是齐心之际,贸然动武,不一定能打下来,万一失败了,不但丢朝廷脸面,反倒叫这两州明目张胆自立出去。
天子这个时候,便开始觉得元羲的亲事定的有些早了。否则以元羲的身份,遣嫁荆州,再合适不过。试问又有哪个家族,能拒绝昭宁公主的大驾。
只可惜,赐婚的圣旨已昭告天下,天子想到此便只微微叹息。
如今他只能把目光放到嘉蓉身上。
皇后明白天子之意后,立时便传了消息叫兄长入宫。
“叫嘉蓉远嫁,陛下可不是在剐我的心!这完全是把嘉蓉往火坑里推。那些人最势利不过,嘉蓉嫁过去能落什么好?天高皇帝远,被怎么欺负都不知道。”皇后见了兄长,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女儿家远嫁,总归叫做母亲的担心。按照皇后私心是想嘉蓉嫁入朝廷重臣家里,既有切实的好处,又是在帝都天子脚下,母女两个随时能见面。若这般情形下嫁,几如和亲,哪里还有半分皇家公主的尊贵可言。且那些地方上的豪族,到底是入不了沈皇后的眼。
镇国公自然只能劝着:“此事未有定论,娘娘不必着急。”
沈皇后冷笑一声道:“当年,我便劝兄长同陛下一鼓作气扫平这些南方豪族的,你们不听,如今便这般被人拿捏。”
镇国公便叹道:“能不打仗,自是不打仗的好。彼时陛下方称帝,立国还未稳,便真强行渡江打下南边,之后的局势也很难说。打下城池容易,守住盘面却难。”
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再翻也没什么意思。
沈皇后看了兄长一言,道:“那也不能叫臣子骑到头上来。”
镇国公苦笑,臣子,沈家又如何不是臣子了?陛下在皇后面前露了那么几分意思,皇后急急找了自己来,便只是同自己抱怨几句吗?
“嘉蓉一心恋慕韶卿,早知道,我该成全她的。”沈皇后说着,便又这般叹了一句。
镇国公心里却是一惊,当即便道:“娘娘慎言。韶卿与昭宁公主的婚事已昭告天下,娘娘再说这样的话,却叫韶卿叫沈家如何自处。”
“只怕如今陛下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皇后接道。
沈南英却是勃然色变,立时站起身来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