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还以颜色。
效果如何暂且不提,但是态度和气势是必须要有的。
两人姿态狎昵,说的却不是情话,而是这些个要挟诛心之言。视线相对,各在心中评判着对方的话。
这一回是沈珏先退开,他看着她,清清爽爽道:“下官的药已送到,便先行告退了。”
元羲笑了笑,伸出尾指把因了方才一番动作而散落的鬓发勾到耳后,道:“沈大人有心了,恕本宫不远送。”
沈珏转身离去后,元羲的笑脸便落了下来。
找人向天子谏言沈珏尚嘉蓉,不过才前日的事,如此短的时间,天子心
意还未定,竟叫沈珏知晓了,还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也不知是她太冒失,还是沈家实在手眼通天。
男狐狸精好看归好看,却也不好惹,元羲有些受挫,亦被激起了战意。
老虎屁股摸不得,她偏要摸。那天下之大不韪,她将来也会去做。这男狐狸精不好惹,她也招惹了。不是招惹了一次,而是数次,兴许以后还会招惹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在世,若事事循规蹈矩,压抑自己的本心,却也实在没意思,更枉费了她投身帝王家的这一场造化。只是沈珏的婚事她确实不好再插手了,就看嘉蓉自己有没有勇气去天子面前为她自己争取了。
嘉蓉此刻却在想品花小宴上那一幕,那些帝都名门的淑女们各有各的好,有的才情过人,有的明媚多娇,有的天真娇憨,有的伶俐乖巧,她与她们相比,未见得占几分优势。
母后将从这些人里选出表哥的妻子,她的便宜皇姐识趣地回避了,她却偏偏要去看个分明。
从前,表哥的婚事未被摆到台面上来时,她总觉得这一天很遥远,然而一旦提起,却是这般叫她猝不及防,亦叫她患得患失,进退两难。
表哥被母后找了借口叫过来,名门闺秀们都含羞带怯看他,她也巴巴看着他。他却只略略扫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从始至终,她都不知他有没有瞧见人群中的她。
那一刻,觉得身为公主的自己已低微到尘埃里去了。她把自己放在这样的位置,泯然众人,连一个完整的眼神都得不到,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她其实可以不必这样放低身段的,她是公主,她可以去求父皇成全自己的心意。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这念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
脑海里只这一个想法,自己去求父皇,说不得父皇心软,兴许能成。
她一开始是梦想着表哥去同父皇请旨求娶她,她才算赢得漂亮。表哥不去,她自己巴巴去找父皇,不过是在走元羲的老路。
然而她连走元羲的老路的资格都没有。
她还不及去面圣请旨,沈皇后却看出了她的心思,寒着脸训斥了她一顿,叫她不必痴心妄想。
“你表哥是注定要娶
名门淑女的,尚主?你是想毁了他!你想都不要想!老老实实做你的公主,以后有合适的人,母后必会替你筹谋。”
沈皇后原本疾言厉色,到最后也带了几分语重心长。
嘉蓉对沈珏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无法成全。身为母亲,她也体恤她的一番少女情思,在嘉蓉做出出格的事之前,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叫她难堪。想着等韶卿娶妻了,她的痴念自也断了。
但是嘉蓉若要去她父皇面前袒露心迹,却是万万不行的。
“元羲已闹过一次,你再去闹,你叫旁人怎么想?这世上是没有男人了吗?皇室公主眼里只一个沈珏?”
嘉蓉抬起头来,眼中蓄满泪,喊道:“是,天下男人千千万,我眼里却只有一个表哥。我同她不一样,我若去求父皇,父皇未必不会成全我!”
皇后心中一颤,嘉蓉确实跟元羲不同,天子给了元羲这许多越过嘉蓉的宠遇,对嘉蓉未必没有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