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乡亲们都有了落脚之地,还没安下心,各家各户的壮丁就被拉去挖工事,女人们留下来,一边收拾这个陌生的家,一边发愁。
趁着夜色逃命之时,许多家什都带不上,现在干点啥都缺,缝补衣服吧,针线忘记拿走了,饭菜做好了,才想起来碗筷没带,毕竟逃命没见着背着碗的,全家人不得不共用一个盆......
这些也就罢了,有些人选房子时只图大了,等到河水时傻眼了,院子里没有井,想要烧火,发现没柴禾,南阳城可不是小村子,想出城砍柴再背回来,来回一趟快也得大半天,而且她们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柴。
刚住下,抱怨的声音就没断过。
以前还羡慕城里的人干净,现在可算知道了,干啥都不方便。
可不就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呆在村子里,跑这么远到城里,粮食也没带多少,现在每天数着米下锅,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这些还不算什么,蛮子不知道啥时候打过来,听说这城里没有多少士兵,万一城被攻破,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想到蛮子之前屠城的血腥手段,女人们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面露恐惧。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不是饿死就是早晚被蛮子杀了,呆在这里就是等死,早知道就跟着村里其他人跑了......
听到这话,女人们露出各异的神色,她们都是害怕蛮子的,但是家里的男人和长辈不知道怎么中了邪似的,要跟着苏新平一家来到南阳城,她们只能听从,将心中的恐惧压抑着,这个时候释放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嘈杂声从远处传来,女人们抹了抹眼泪看过去,发现是男人们回来了。
经过一天的劳作,男人们蓬头垢面的回到城中,刚才说话的女人们径自散开,各自回去打好水。
苏冬鹏进了门,差点踩坏了门口的盆,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哥,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苏冬娇听到动静,从厢房走出来,她头上扎着头巾,顾不得一身灰尘,先给哥哥端水洗手。
挖了一天壕沟,地冻的挺硬,震的腕骨疼。苏冬鹏洗好手,往屋里头探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娘呢?
苏冬娇往屋里撇了一眼,小声道:哥,小点声,娘正在气头上呢。
苏冬鹏皱了皱眉,和妹妹一起走远了些,无奈的抓了抓头,都到南阳城了,咱还生气呢?
可不就是,本来说要投奔新洲的舅舅家,爹突然要改道南阳城,她一直闹心呢。苏冬娇叹了口气,刚才在门口和人不知道说了啥,回来就开始哭,说在南阳城就是等死,还说、还说......
见妹妹脸色变的越来越差,苏冬鹏追问道:娘还说什么了?
娘还说平叔不安好心,带着大家伙找死......说完,苏冬娇连忙摆手,哥,我可没这样认为,雍州那些流民就是先例,背井离乡的逃亡也活不了几个人,左右我们都是要受苦受难的,在哪儿都一样。
苏冬鹏眉毛越皱越深,转头进屋,苏冬娇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赶紧跟了上去。
李氏正气的胸口发闷,见儿子面色不善的进来,转过头去没搭理。
苏冬鹏走到他娘跟前,粗声道:娘,你不要出去同别人胡说八道,当初平叔说的明白,愿意跟他去南阳城的一起走,不愿意来的,随便跟着村子其他人离开。爹和我们几个兄弟商量后做的决定,我们心甘情愿来的这里,你不要随便诬赖人。
李氏当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她不过是心里头害怕,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被儿子这样当面说,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为了外人数落你亲娘,可真是长能耐了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活这么大,就是听你教训的吗?!
从小到大,这些话他娘几乎都一直挂在嘴边,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听了,苏冬鹏只觉得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