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傅恒再没有过激的举动。只是坐在桌前翻着书籍,无论她作何举动,都表情淡漠,不曾再反抗也不曾有过回应,静得像一个人形木偶。
两人碰面一般是午时,间隔三日。尔晴提食盒过来,会在屋子里呆上几个时辰。傅恒不说话,尔晴也不强求,她本来也不喜欢聒噪。她只需自己和喜欢的人呆在一处就好,他开不开心,不重要。
于是屋内的场景往往是女子躺在榻上静静看着男子,自言自语说着闲事,而男子一言不发。
那日正说到皇帝四处派人寻他的事,久了就有些口干舌燥,她欲起身去倒水,瞥到一旁不动如山的人,突就有恶作剧的念头。
“把茶盏拿过来。”她下巴抬了抬。
屋内仅仅他们两人,那这话便只是说给傅恒听的。桌前的人自幼跟在皇帝身侧,自然不会不明白,但却仍看着手中的书,未有动作。
人烦闷久了就是会干些无聊的事。这些日子,尔晴干多了这种捉弄人的事,他这幅样子也是见得多了,开头都是不愿,但结尾往往底线一降再降。印证了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更无节操,便占了上风。
尔晴一如往日毫无底线,捏一法决,男子手中的书卷顿时落入她掌中,泛黄书页正翻到第十六页,满目的之乎者也。
她啧出声来“看论语呢”她看不上这种圣贤之书,这圣贤之书也着实看不上她。
尔晴前前后后翻了翻,只觉得额角青筋跳得欢快,便弃之如敝履地扔了回去。
沿着一道弧线,书卷擦过傅恒的肩膀,稳稳地落入他怀中。
没有被欺负的正常反应,他面无表情地将书放在桌上,继续翻页读着。只是扫过三行,脸却僵了僵。
尔晴一直看着他,自然没有错过这一丝变化,倒在榻上呵呵直笑。
她方才将书的内容换了。原本满是“子曰”的书页上已然是“孙悟空”、“唐僧”等名字,正是西游记中女儿国那一篇,还恰恰是唐僧肚大如罗的情节。
这种捉弄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傅恒已然是习惯了,没有去理尔晴的讥笑,顿住的手继续翻着书页,他看书原就不是喜爱,打发时间而已,看什么并没有差别。
屋子的窗户一直都是钉死的,只在阳光最热烈时,才从细缝里挤出一缕。今日的那一缕恰恰投在桌上,暖黄的光亮映得男子轮廓边缘毛茸茸的。可能是久久不曾在外奔波,他皮肤看上去白了不少。
余光欣赏一会他好看的侧脸,尔晴骨碌碌转着眼珠,接上话题续道“你说,我这般道行能不能像那国王一般,让男人怀孕”
其实她原想说的更直白一些,“你觉得要是我把你构造改一改怎么样”但想想却还是绕了一个弯,只是这弯在傅恒听来也是很露骨,再是迟钝,也懂了。
他难得开口“你可以杀了我。”
这次倒不是那句“不知廉耻”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尔晴撇撇嘴,一脸无辜。下一瞬却话锋一转,“对了,把水拿过来。”她是真的渴了。
虽然对上傅恒总是能让她思绪不清晰,但到底她跟在疯子身边许多年,很是明白如何把握尺度。例如她常常会先提一个低难度的要求,再提一个高难度的要求,再施加一定的威胁。
有傲骨的人确实做不出极度屈辱的事。被逼迫顺从不过是现在她让他做的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见他仍是淡漠,尔晴眉头挑了挑“你应该不想我杀人吧。”
半响,桌前的人静默许久。最终却还是放下书,拿起白瓷的茶盏,走过来。
方才一语后,尔晴便是垂眼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她耳力好,自然听见了他沉稳的脚步声,却是等到视野是多出一只好看的手,才惊讶般抬起头。
而且就看着他,始终不接。
傅恒便只能一直维持着举杯的姿势。即使武功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