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桌边,拖出顾容身边的椅子坐下的时候,徐书烟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不过是倒个酒而已,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样兵荒马乱的年头,身穿军装腰间别着枪的人说话最作数,而他徐书烟不过是寻常老板姓而已。
乐观一点想,万一这个人喝酒喝死了呢?
在一桌子人或看戏或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徐书烟倒了一杯酒,不动声色地将瓷白的酒杯推到男人的手边……稍一顿,撩了撩睫毛看向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顾司令,酒。”
顾容没动。
甚至对于他的温驯与顺从,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就好像身边的这个人就是全世界最令他厌恶的存在——
虽然明明是他把他叫到自己身边的。
顾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在自讨没趣,所以他没有犹豫便把这份负面的情绪推脱到了黑发年轻人的头上。
取下了手套的手指修长,常年握枪所以带着薄茧,他屈指扣了扣桌边,淡淡道:“你这算什么伺候人,方才那歌女怎么做的没看见么?”
“子湛……”
白初敛微微蹙眉,警告性地叫了顾司令的字,以此提示顾容有些过了。
毕竟大家都是旧相识,哪怕从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这么多年过去,实在没有必要闹得那么难看。
然而顾容却无动于衷,只是懒洋洋地挥挥手示意白初敛不要多管闲事,便重新将目光放到了身边黑发年轻人的脸上,一瞬间心情好像变得很好,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像是打定了注意要看他怎么办。
徐书烟没多大反应,反而是旁边的霍显终于嗅到了空气中非同一般的□□味——
他知道徐书烟这个人,虽然不熟,这人又是个肩不能扛的小裁缝,但是从不多的接触来看,他断定这人是外柔内刚的类型……平日里总是温和地笑着,实际上心高气傲,他不一定看得上谁。
平日里他在帅府走动,从上到下包括白副官在内都对他和颜悦色……除却腿脚不方便,却从来没有人敢因此嘲笑他,古盐城上上下下,见了他谁不叫一声“徐老板”?
也许,白大帅都不一定有他这么骄傲。
这样的人,面对顾司令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逼迫,他会如何?
霍显有些后悔自己下午的时候被爱冲昏了脑袋,真的把脑子掉进了裤、裆里,如果他早一点能来提醒这小裁缝,他也不会遭这些罪。
眼下他又能怎么办呢?
是跳起来,如同贞洁烈女一般义愤填膺地指责顾司令无理取闹将他当做戏子暗娼?还是将酒杯举起来直接将酒液泼洒到顾司令的脸上,然后惹怒他,最后结结实实地吃一粒枪子,干净利落地踏上黄泉?
如果这小裁缝死了,霍显觉得自己有责无旁贷的责任。
——寻常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这小裁缝,看上去好像是白大帅罩着的人,如实死了实在是不好交代。
思及此,霍显动了动,正想站起来替徐书烟解围,结果屁股刚抬起来,这时候,桌下膝盖忽然被什么投掷过来的东西弹了下,他疼痛地跌坐回去!
怒气冲冲抬起头,一眼就对视上白毅那双坦然锋利的眼。
霍显挑眉,正欲发飙,这时候却听见白大帅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坐稳了,霍显你出门什么时候才能带上自己的猪脑……想害死他?”
此时,霍显还不懂他的意思。
正想反驳,这时候,在他不远处坐在顾司令旁边的徐书烟却动了——
只见黑发年轻人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把酒从男人的脑袋上浇下去,而是爽快地伸手端过酒杯,又伸手撩起男人的胳膊,一个弯腰,下一秒稳稳当当坐在男人军装笔挺的大腿上。
瓷白的酒杯里酒液未洒出一滴。
一身朴素马褂的黑发年轻人靠坐在身着军装、浑身散发着生人莫近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