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陈崇章离开书院才不久, 还未走到莲花镇,前边小路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一匹快马从转弯处往他们这边迎面而来。
文靖安远远便发现骑马之人颇为眼熟,那人穿着一袭青衣, 衣摆随风翻动,马蹄扬起的尘糜泥屑压弯了两边的青草。
在文靖安认识的人当中, 来人除了苏长卿别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只是这次的苏长卿和当年那个逢人赔笑的书肆老板已经恍若两人了。
他以头巾束发,腰系绸带, 眼神敏锐凌厉,马背上搭着一个行囊, 他自己的背上竟然背着一个剑闸, 里边是两柄一长一短的宝剑,不见其锋芒,仍可感到锐利,苏长卿终于变回了剑州海阁的弟子,换回了他侠客的真面目。
这位大侠便是专门寻文靖安而来的, 他在文靖安和陈崇章面前勒住马蹄, 也不下马,直言道:“靖安小兄弟, 帝京再会了,我要去追宁宴了。”
当年他们剑州海阁的老阁主负责保护林宁宴的祖父,现在轮到他这位亲传弟子保护林宁宴, 因此林宁宴此番赴京赶考, 他必然也要离开莲花镇,暗中相随。
文靖安知他使命,略一拱手道:“苏伯伯好走,京城路远,我们江湖再见。”
苏长卿笑言:“好一句话江湖再见, 你倒比我豁达。”
文靖安:“苏伯伯打算什么时候跟宁宴坦白?要是他考了功名,身边有了护卫,出入都是官衙,你再暗中相助就不是那么顺利了,如果你担心宁宴不相信或者说不清楚,我可以写一封信帮你说明情况。”
苏长卿:“有心了,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我暗中跟随他去帝京探过旧党底细再说,如果有需要,我会向你开口。”
文靖安:“好。”
苏长卿:“我这次走得急,其他人都没提过,如今镇上只有你和崇章知道,代我向你父母说一声,还有安安。”
文靖安想起当年他在竹林收文妙安为徒的事,惊讶道:“安安也不知道你走么?”
苏长卿:“没跟她提。不过这次来找你也与她有关,我那家书肆往后便交给她来全权打理,钥匙她有一份,要是她厌倦了开书肆,让她把书肆卖了,书肆和你们家豆腐店的房契我都放在柜台里,书肆我送她,豆腐店那幢房子送给你们家。”
文靖安道:“这不合适。”
苏长卿:“没什么合不合适的,我们剑州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往后我也不会再回云州了。”
文靖安正要再说,苏长卿大手一挥,说道:“不必多言,跟你说完这些事,云州便不是我的羁留之地。”
他握着缰绳给文靖安和陈崇章略一拱手:“金榜题名,京城再会!”
说罢也不等文靖安和陈崇章回答,马鞭一扬,飞似地往永宁县的方向,追着林宁宴去了。
陈崇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无向往道:“真潇洒啊!”
文靖安:“你晚上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我们骑快马去县上,也潇洒一回。”
陈崇章:“我说的不止是这个。”
文靖安:“什么?”
陈崇章:“一间书肆一家豆腐店,他眼都不眨一下直接送给你家了,不潇洒么?”
文靖安:“……”
当他回了豆腐店将这个消息告诉陈三娘等人时,陈三娘等人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陈三娘问道:“他怎么忽然就走了?还把房子送我们,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陈三娘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获赠房子的喜悦,反而是挂心苏长卿的具体情况。
文靖安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答的说辞,说道:“苏伯伯是那种大隐隐于市的侠客,为人豪爽,不吝财物。他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