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着脑中却是思潮起伏,不防脚下踩了个空,差些摔个狗啃泥,怒目看去,还不是拜那尚未填埋的沟隙所赐,愤愤骂一句:“他奶奶的常国安!”
垄上一军将踩着泥泞飞奔而来,心神不宁的刘希尧咽口唾沫,主动迎上去,问道:“赵贼来了?”
那军将将沾满面部的无数细小水珠拭去,猛点头道:“掌盘子料事如神,营西放哨的兄弟接到常营传递消息,赵贼一部自西突袭而至,已冲破北工事!”
“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刘希尧暗骂道,但骂完却不禁有些窃喜。赵营出密林径攻方塆固然令人惊诧,但早到晚到不过时间问题,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然而常国安辛辛苦苦修筑了数日的工事竟如此不堪一击,着实叫人大跌眼镜。墙垣壕沟既是豆腐渣工程,那么便再也不必担心风头给常国安抢了过去。只要此次顺利击败赵营,甚至可以在罗汝才面前狠狠打压常国安一番。
“赵贼多少兵马?”刘希尧足不点地,转身疾步朝营地方向走去,边走边问。
那军将回道:“千人以上,常掌盘子收缩了兵力,正与赵贼缠斗。”
“甚好。”刘希尧暗自点头,同时传令,“留百人继续驻防,其余的即刻整顿,随我出战!”虽说赵营来得又急又猛,但常国安手底下毕竟有二千人,短时间内将赵营牵制住没有问题,趁着双方鏖战,自己带千余人出其不意再杀进去,必能一锤定音。
刘希尧越想越兴奋,脑海中甚至都浮现出了赵当世兵败受俘、跪在自己脚前的惨淡姿态。不过,及至辕门外,他忽想起一事,招手将那正要去通传军令的军将召回,吩咐道:“安排几个人,火速前往时家小冲,请王掌盘子支援。”做事需留后手,赵营能战之名在外,刘希尧自觉胜算虽大,尚未到十拿九稳的地步,为以防万一,他想起了驻扎在北面数里外的王光恩等部。把他们叫上,抢不了自己固守方塆的功劳,又能加一道保险,何乐而不为?
常、刘二营的驻地并不远,刘希尧率千余人沿着北面工事南侧而行,不三里,即抵达了常国安大营的东端。灰暗的天光下,旗帜曳乱、兵戈交对,喊杀声充盈四野,刘希尧举目四顾,局面已经完全演变成了混战,他自盘算作战事宜,前方大道上,乌乌泱泱忽涌来数百兵马。
“且慢!”前部弓弩手欲要阻击,刘希尧却瞧见那数百兵马中歪斜着的旗帜像是常国安部的旗号,起手制止。话音刚落,对面一将纵马而出,高声呼喊。刘希尧凝目细视,果是贯甲提兵常国安。
“战况如何了?”两人靠近,刘希尧满脸矜傲,故意拉长了声调。
常国安一改往日针锋相对的态度,讪讪答道:“赵贼奸滑,趁我逻兵换防之际踹入营中
,兄弟措手不及,一时落了下风。”又道,“赵贼兵沿北工事向东推进,来势汹汹,我营前部数百人抵在那里相持,兄弟则带着剩下的数百人往后喘息备战。”
刘希尧暗笑不已,口道:“常兄勿虑,有我在,赵贼再难猖狂!”却是绝口不提王光恩等部亦将赶来的事。
“刘兄来的正是时候。”常国安显然是惊魂未定,雨水从他的头盔缝隙肆意流淌上面庞,沾湿了的发须交横,与他微颤的唇齿、空洞的眼神相配,一派颓丧之气。
常国安投来的殷切目光,令刘希尧很是扬眉吐气,但大敌当前,他也无暇继续嗤笑常国安的无能,乃道:“常兄少歇,我先走一步。”
“刘兄只管向前,后边有兄弟守着,万无一失!”常国安颇有些谄媚的笑了笑。
“见风使舵的小人,先前的威风哪去了?”刘希尧不屑想道,敷衍地朝常国安抱一抱拳,将手一抬。左右传令兵见状,各挥令旗,原地待命着的兵士再度动起脚步。常国安同样回马队列中,手下数百兵立刻左右分开一条路,容刘希尧带兵通过。
方塆地势低平,落雨依旧濛濛,风势则转变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