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棋斋经常邀请段老板主持此处的围棋赛事,与他一同坐在凉亭里的男人便是棋斋的幕后老板棋远,三十不到的年纪,说话间自带一股风流神采,充满时间岁月的沉淀。
江念走进亭子后与两人熟稔地笑聊了几句,将点心放下,又拿起篮子里剩余的,分去给附近的客人。
约莫是经常跟段老板成双入对的缘故,客人中有人玩笑地叫起她“段夫人”,沈宴秋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特意留意了下对方的神情与反应。
看得出来,江念是个教养极好的女人,羞赧时会先用帕子掩在鼻尖以下的位置,然后轻声细语地跟人解释起其中的误会,言明她与段之只是要好的表兄妹。
段之,段之……
沈宴秋听她用软糯娇哝的江南小调,一遍又一遍叫起那个名字,果然是养自一方水土的表兄妹,连周身沁出的温润清和之感都如出一辙。
沈宴秋神思飘远,模糊想起从前心儿还与她玩笑说起,段老板的真实名姓必能排上临安城的十大未解之谜其一,如今看来,能叫一个女人破解的谜都不能叫做谜。
这不,她记挂猜想了三年的名字,就这么自然而然、没有任何事先准备地从这个女人的嘴里听见了。
“姑娘。”
江念脸上挂着盈盈的温柔笑意,将盛着桂花糕的瓷盘递到沈宴秋和司徒芊芊桌前,“这是奴家做的一点点心,二位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
沈宴秋听到她以“奴家”自称时,眉梢微不可见地轻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尽数收敛。她表现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道谢的同时,从盘子里拿过一块糕点,细尝了一口,并非常真心地夸赞道:“江小姐好手艺。”
江念讶异:“姑娘认得奴家?”
司徒芊芊闻言正打算帮忙介绍一句沈宴秋与段老板的合作人关系,原本在凉亭里的段老板不知什么缘故,突然迈着台阶走下,朝她们这个方向唤了声:“阿念,你帮我到……”
江念下意识回头想听清表哥说什么,却发现表哥话到一半,蓦地停顿下来,接着垂眸定定地看着她身侧的地方。
还是沈宴秋主动地打起招呼:
“段老板,好久不见。”
江念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原来姑娘与我表哥相识啊。”
段老板站在两米之外的青石板砖上,一身青衫随着林间飘过的清风微微晃动,他徐徐走上前来,先对司徒芊芊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凝着沈宴秋沉沉开口:“来学棋?”
沈宴秋笑了笑:“没,来找芊芊姐。我定性那么差,到棋斋看棋学棋恐怕一刻钟都待不住。”
段老板也跟着扯开抹浅润好看的笑来:“连你都说自己定性差,这世间就没有定性好的人了。”
他说着想起站在边上的江念,同她介绍道:“这是我表妹,江念。”
这是段老板第一次同沈宴秋说起这个名字,但在过去的三年里,她从书坊的伙计口中已经听过无数次。
“江小姐幸会,在下沈宴秋。”
江念眼角弯成月牙状,似乎十分欣喜:“段之你有个那么漂亮的朋友,怎么从前都不曾与我提过。”
段老板没作答,径自道:“阿念,我有副棋谱落在外头棋厅了,你帮我去找找。”
“噢,好。”江念点头应下,先绕回凉亭把篮子和瓷盘放了放。
棋远已经坐那儿看戏看了好久,看她进来,托着下巴挑眉示意了一下外头还在与段老板说话的黄衣女子,啧声道:“阿念,那女的和段之什么关系?”
“表哥的朋友,姓沈。”江念解释了一句,因为还记着表哥让她去办的事,所以没和棋远多聊,走出亭子直奔棋厅。
……
段老板涵养地看向司徒芊芊,谦润道:“不知可否向夫人借一下宴秋。”
司徒芊芊自然没有意见,只是看向沈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