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道中年有力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不怒自威。
嬷嬷带着家丁捆缚沈宴秋的动作轻顿,目光循着声音望去,显出几分忌惮。
只见园廊处,沈南卿候在沈群身侧,父女二人缓缓走来。
沈群不动声色地将院内的景象收入眼底,来到老太太跟前拜见问安了一遍,方温声道:“宴秋年纪尚小,做错点事也情有可原,母亲莫要为小辈们的事弄得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鼻尖发出一声轻哼:“你可知你那混账女儿犯下了什么,就这般眼巴巴地过来替人告饶?”
她说着瞥了眼后头温顺垂眸看地的沈南卿,对其心慈柔软感到颇为无奈,恨其不争道:“卿儿,你就是心太善,她们母女当年害得你被萧府退亲,你还这般为她着想,搬你父亲来做救兵……人家心里未必会感激你哟。”
沈南卿温温和和行了个礼,道:“奶奶言重了,退婚一事实属南卿与萧公子分浅缘薄,怎能怪罪到二娘与妹妹头上。”
“你还管那死去的女人叫二娘?从她畏罪自缢那日起,就已不是沈府的人。”老太太嗤道。
沈群皱了皱眉,有些听不下去,阻止道:“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早当初就跟你说过把这赔钱的货色扔出去,你不同意,现在看看,养出了条白眼狼吧?”
沈群虽有些气恼母亲的激烈言辞,但同样感到几分困惑不解。他原本在书房处理公务,临时被大女儿唤来,只听说老太太要去小女的上泉苑兴师问罪,却不知具体所为何事,于是问道:“宴秋到底做了什么,累得母亲这般生气?”
老太太横眉竖眼,扬了扬下巴,不置一词。
边上的嬷嬷则在接收到老太太的眼神后,欠身回道:“回禀老爷,二小姐彻夜未归,窃偷府中钱两,于昨夜在沂兰楼掷千金听书,被白小姐恰巧碰见。方才经老太太追问,仍抵死不认,还出言顶撞。”
白湘云适时出声:“是啊沈伯伯,我昨夜在沂兰楼亲眼瞧见沈宴秋去了五楼的雅间,那屋子因为近日市面的哄抬,少说也要白银万两。而且您看她身上穿的这身衣裳,无论是绸缎
质地还是做工纹路,都出自妙手,在我们锦绣山庄,这样的衣服怎么说也要值当黄金数两……我作为外人本不该说这些话,但作为南卿的好姐妹又实在有些瞧不过眼……您想南卿这个做长姐的平日里百般节俭,而她一个做妹妹的,却……”
沈南卿脸色微冷,不赞许地低低叫道:“湘云。”
老太太径直接过话梢:“湘云说的没错,卿儿是长女,本该享有无数风华。沈宴秋倒好,一个庶女胆敢私下猎取家中钱财、挥霍无度,实属厚颜无耻。群儿,今日不论你说什么,这不孝子孙我都是要罚定了,你别想再护着她!”
沈群神色凝重,沉吟半晌,转而对白湘云道:“白贤侄今日到府上做客,恕沈某招待不周,卿儿,还不快带湘云到你院里好生招待。”
白湘云还想再说句什么,但知道对方是有意屏退她这个外人,咬咬牙,不好言语。
沈南卿离开前看了地上的沈宴秋一眼,有些不放心,但不敢违逆父亲的命令,依言照做。
沈群看院里的闲杂人等退尽了,这才对老太太语重心长道:“母亲要惩戒小辈,儿子不好插手,但动手前还请查清事实真相。若真按湘云所言,宴秋偷了府中那么大笔银两,各院不可能事先没有传出半点风声。依儿子看,此事恐怕是个误会。”
老太太嗤之以鼻:“倘若不是偷的,按咱们府女眷的月俸,她哪来的那么多银两!”
沈群略显迟疑,转而走到沈宴秋跟前,沉声道:“你老实同父亲说,你那些银子还有身上的衣裳都是从何处来的。”
沈宴秋见这群人总算吵完转问自己这个正主了,欣慰地叹了口气,表示自己膝盖都快要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