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优是未时回的酒楼,太阳斜挂在高空晒得人懒洋洋,正值一天最困倦的时候。
酒楼也难得显出几分清净,大堂里只余三两客人嘬着小酒,低声交谈。楼上厢房雅间的门窗一一紧闭,连街道上的大黄狗都陷入了午后小憩。
圆台上的艺伎稍显懈怠地拨弄琴弦,琴声舒缓连绵,催人昏昏欲睡。
楼里的小厮酒保们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却没像往常一样寻个角落打瞌睡,而是聚在一处七嘴八舌地交换着午时听到的种种传闻。
“小吕子胡七八糟地说什么二爷喜欢男子,这消息靠不靠谱啊?”
“童叟无欺,绝对靠谱!我负责给那厢房送菜,小公子腰间挂的分明就是二爷的传家玉佩!我起初跟你们一样不敢确信,还特意跑去找罗管事试探了两句,管事神色犹疑,看样子早知道内情。”
众人唏嘘,却压着音量,不敢太大喧哗。
又有人好奇道:“那小公子模样生得如何?咱家二爷是个矜贵的,若是找了位性子蛮横刚硬的,日后床头床尾打架,我担心咱二爷吃不消也斗不过啊。”
“这个放心,小公子模样俊俏,说话温温软软,和气极了,将来一定是个疼二爷的主儿。”
众人欣慰附和:“那就好那就好……”
边上的小寇子一直没怎么说话,突然高深莫测地摸着下巴来了句:“你们猜猜我今日遇到了什么事儿。”
小寇子最近被派去负责七楼雅间的贵客,有人“啊”了一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中午跑堂的时候我就瞧见宫里那位过来了。怎么,那位虽说不解人情了些,但应该不会刁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寇子啧啧摇头,卖关子了许久,惹得其他几个哥哥弟弟恨不得敲他脑袋,这才悠悠道:“其实啊,你们方才说的小公子是宫里那位的谋士,就连那位殿下都要把人供在手心感谢呢……”
众人纳罕,震惊哗然,起哄一片。
想到七楼的两位客人还没走,小寇子越发压低音量,一群人脑袋拱成一个圈,像是在交换什么机密要事。
“那位殿下刚到的时候,突然要我做什么冰糖葡萄干串给二
楼厢房的主子送去。你们都想不到我当时有多蒙圈,咱酒楼哪来的这种街边小吃的菜目。但耐不住那位尊贵,就央后厨现做了份。可你们猜后来怎么着,二楼厢房的小公子看到那冰糖葡萄干后就惨白着一张脸吐了!”
原以为能听到什么重磅消息的小厮酒保们呆住了:“???”
“你确定小公子不是那位殿下的仇家而是谋士???这得有多大的怨才能这么报复人啊……小寇子你也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知会我们一声,要让二爷知道他的心上人在咱地盘遭受这么些罪都没帮忙护好,还不得一阵气闷难过。”
“欸,欸,欸。”小寇子有模有样地打着手势,让大家不至于越想越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位殿下虽然天资异禀、才高八斗,但是人情世俗半点不通……不过是不小心送错了礼,我们平常心体谅一下也是能理解的。而且后来我回雅间给人禀告,还听他和小王爷商量到底要如何感谢小公子呢。”
几个没心眼的攒一块儿,说什么信什么,没一会儿就纷纷鼓掌叫好:“哇,没想到咱家小公子那么厉害,连宫里那位都这般费心相待!”
就在这个时候,虞优慢腾腾地出现在了门口,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谁家小公子,什么厉害不厉害?”
“……”
众人顿时犹如惊弓之鸟散开,排排站后一板一眼地冲人鞠躬,恭敬唤道:“二爷。”
虞优漫不经心地垂了垂眼皮,倒也没太在意下人们在空闲时间聊扯,自顾朝楼梯口走去。
小寇子连忙跟在后头往上:“老爷今日外出有事没在酒楼,倒是姜公子和小王爷午时就来找您,现下还在七楼雅间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