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地睁眼,刚喝上两口,忽地开始歇斯里地地嚎叫。阿嬷被他挥到一边,牛奶也洒了满地。莉莉冲上去制住他,却也被他推倒在地。
狄伦蓦地冲进来,一把按住那高大的男人,娴熟地将他压在地上,额前爆起青筋。男人还在不断扑腾,在狄伦的钳制下,发出含混不清的嚎叫。
狄伦侧首,眼神锐利:“出去。”
西岱一怔,就被莉莉拉出了帐篷。
......
“这种事经常发生?”
回到寒冷的空气里,西岱将手插在兜里,问身侧的莉莉。
莉莉瞥她一眼:“这家儿子的腿被废了,精神也崩溃了,是阿嬷好不容易拖来巴黎的。”
“他们原来在哪儿?”
“尼日利
亚。”莉莉又瞟她一眼,“整个营地都是从尼日利亚逃来的。”
尼日利亚......
这是一个陌生又遥远的地名。西岱在脑中的地图上找了找,甚至不太懂清楚这个国家的具体位置。
“现在天冷,又是圣诞节,没地方住也找不到工作。”莉莉道:“很多人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西岱想起去年协和广场上彻夜肆虐的寒,不禁打了个哆嗦。
昨夜被狄伦折腾得够惨,今天又起了大早。西岱与莉莉忙活完,便回到办公室捧着牛奶慢慢呷。很快,她脑袋愈发沉重,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呼啸的风声将她从梦中唤醒。
7:33A.M.,气温-2摄氏度。
西岱揉揉眼睛,呆坐了少顷,决定温了牛奶给狄伦送去。
在工作人员的热心指引下,她在某个饮水器前找到了狄伦的身影。莉莉也在那里。她才走近几步,便听到莉莉的嗓音顺着风声传来:
“联合国难民署尼日利亚分署给你发通知了?”
西岱的步子一顿。
俄顷,男人低声嗯了下。
“你准备去么?得半年呢。”
那端沉默良久。寒冷风声中,西岱终于听到男人淡漠的回答。
“去。”
莉莉道:“你的小女朋友还不知道吧?一去就是大半年,准备怎么和她说?”
狄伦熟练地点燃一支烟,两颊微陷地嘬了一口,没有再作声。
......
浑身血液都像被僵住。西岱捧着那杯冷却的牛奶,顺着来时脚印走回工作室,僵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到狄伦回来。
“走吧。”
他来时带入了一阵寒意。见她只穿着单薄的毛衣,他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门口。
“快把大衣穿上,我们回家了。”
西岱定定看着他,像在打量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男人黑发黑眼,神情淡薄,待她体贴温柔,是她的枕边人。昨天夜里,她几乎以为伦狄伦向她敞开了心扉。然而此刻,所有的感慨、悸动、愉悦与密语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的那些欲言又止,那些含混不清的过去,那些被隐藏的故事,都表明他有所表留。
“好。”
回家的路上,沿途景物都被大雪掩埋,苍白又冰冷,一如她此刻的脸色。
狄伦见她脸色糟糕
,以为她被累到了。
“让你别来吧?”他不禁蹙眉,腾手将后排的毯子递给她,“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她刷地拂开那毯子。
狄伦一怔,奇道:“怎么了?”
“别烦我。”
“怎么回事?”他顿了顿,将车停在路边,“怎么突然像个小炮仗?是因为我铲雪的时间太久,还是昨晚......”
她深吸口气:“尼日利亚的工作是怎么回事?”
狄伦的眼神起了变化,肃然取代了轻松。
“谁告诉你的?”
她转过头,冷声道:“什么时候去?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