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你了,老师。”
董馨拨着她腕上的佛珠,用尽力气做出一副富家夫人的派头。
一个鬓角夹杂着银丝的盘发女人把眼前文件看了又看,许久,才抬头把严肃冷漠的目光放在晏安身上。
“以你中考的分数要想读我们学校得出不少一笔赞助费,但你不仅没出,还免了学杂费,学校还给你安排了助学金,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母死爹亡,是个实打实的孤儿,晏安清楚得很。
“你自己争口气,好好念书。”盘发女人公事公办地说:“别让其他同学看不起。”
“郑老师!”董馨笑着凑过来,一张口就是:“之前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说我们……”
“我不管传言,进了学校,唯一的目的就是读书。”姓郑的老师毫不跟董馨客套,干净利落地堵住她的话。
董馨呵呵笑,眼睛一转,再次开口:“唉……这次我们家安安能来附中读书,也真是多亏了晁朕同学的家长帮忙,要不然……”
“你们是俞岩俞珂的家长吧?”姓郑的老师再次开口打断董馨的话,说:“你们有空多操心操心他们的功课,他们一直在班里倒数。你们也知道附中的规矩,如果高三前还没办法提高,我们会要求你们转学。”
董馨愣住,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姓郑的老师看上去并不想和他们多聊,借口事忙,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董馨事前准备的万语千言到了这会儿也只能化作一句尴尬地,“拜托老师了。”
“我姓郑,教语文,是你以后的班主任。”姓郑的班主任开口,把晏安的注意力从俞顺康离开的背影上拉扯回来。
晏安故作乖巧地点头,聆听对方的耳提面命,
“千言万语一句话,我不管你之前什么样,反正我只喜欢读书用功的孩子。”
晏安有点愣,老师喜欢读书好的孩子天经地义,但这样实诚说出来的市属少见。
这位姓郑的老师并不是晏安上辈子的班主任。
印象里,上辈子的班主任是个英语老师,看上去脾气很好说话也轻声细语,但实在没什么用处,总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地放任班里的对她欺负*。现下的这位郑老师看上去就冷血无情,虽然说话刻薄,但眼里应该揉不得沙子。
晏安想,好了,她不用费心去寻找讨老师喜欢的办法。她只用用功读书就行。这和她的初衷,一拍即合。
“我让体育委员帮你领书去了。”
沉默半晌后的一句话,瞬时就让晏安全身打了一个寒蝉。三月的春日,突然袭来一阵刺骨寒风,把她刚入学的欣喜热情消磨了个干净。
“报告!”
洪亮的男声响在门口,歪歪斜斜的日光下,一个高个男生抱着一摞书出现在晏安视线里。高耸的课本遮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晏安只能看到最顶上露出的半个寸头。
“陈舜!”班主任头也未抬,只循规蹈矩地介绍:“我们班体育委员。”
书堆后的男生探出头来。阳光黝黑的健康面孔,笑起来眼睛弯弯一口齐整白牙。
后来陈舜因为抽烟酗酒,一张脸总肿得宛如注水猪头,牙齿也被烟渍浸成了肮脏的黑黄色。如今看到这人十来年前的样子,晏安总算有点想起当年的心动。
十来年前的陈舜,凭着这张阳光劲气的脸,还是值得人喜欢的。
晏安转头看向窗外,外面日头正好,不是阴风阵阵的月圆之夜,她面前也没有一口孤零老井。
“愣着干嘛!”对方仍然在笑,强调:“走吧,带你去教室,新同学!”
晏安手指划过走廊上的瓷砖,和前面那个步伐矫健的人拉开距离。
她之前很认真想过,这生人远离所有畜生人渣,踏踏实实过自己日子。可她还是放不下,她总在噩梦里一遍遍经历着被溺死的痛苦,总会看到头顶那三张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