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轮碾过沙地, 阮久一手按着乌兰的手,一手卡着他的脖子,猛地回过头。
“谁在那里?”
漆黑的马车里没有一点声音, 阮久停了一会儿。
“我看见你们了。”
他话音刚落,他对面的人就吹了吹火折子, 点起了一只蜡烛。
昏黄的烛光将马车里完全照亮。
阮久目光戒备,心道果不其然。
方才他和乌兰在说话——主要是他审问乌兰的时候,漆黑的马车里还坐着两个人。
柳宣和周公公。
他和乌兰说话的时候,他们两个就那样默默地坐在马车里, 一言不发。
不知道在做什么。
阮久回头扫了一眼,乌兰方才还搭在他腕上的手,在方才蜡烛亮起的时候,就拿开了。
刚才也是乌兰在他的手腕上画了个箭头,他才反应过来, 马车里还有人。
这两个人都是太后身边的人。
刚才乌兰还说,他被太后选中的那天,家里人就被太后派人看管起来了。
要是他身在曹营心在汉,那阮久还能勉强考虑, 原谅他一回。
乌兰仍旧是淡淡的模样,看向周公公和柳宣:“你们看吧,我就说王后真的会生气的, 他真的很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
阮久再一次接收到暗示,撤回手, 一把抄起小桌上的茶杯, 朝柳宣砸去。
柳宣躲闪不及, 被茶水泼了满身, 茶汤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他原本就十分狼狈,现在更是可怜。
“我跟你说过好几遍了,我不回去,我要回去,我会自己回去的。”阮久一扬手,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
本来就不多的东西碎了一地,阮久还被茶壶里的热水烫了手。
他抬头,透过昏黄的烛光,看向柳宣:“我跟你说过没有?”
柳宣不答,低头避开阮久的目光。
阮久自然是说过的,只是柳宣一次又一次坚持不懈地问他,没有得到他满意的回答,就不肯罢休。
阮久搓了搓被烫红的手背,又抹了抹眼睛。
周公公要打圆场,还要上前看看他的手:“小公子别生气,现在这样确实也不是柳公子一个人安排的,是娘娘……”
这时阮久试着去推马车的门,但是很可惜,没能推动。
他回头看去:“周公公,我是不是也跟你说过,你要做有关我的事情之前,请你跟我说一声?”
他确实也是说过的。
他和赫连诛从溪原回来的时候,他就和周公公说过了。
可是周公公也没有听进去。
他讷讷道:“小公子,你别生气……”
阮久瞧着他,问道:“是不是我看起来很好说话,很好欺负?”
“不是,小公子你别多想……”
“那现在就送我回去。”
周公公温声哄他:“这可不行,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到凉州边界,就有人来接应。小公子你放心,等回了梁国,就都和以前一样了。小公子刚才是不是烫着了?我看看。”
他说着就要去拉阮久的手,阮久猛地后退,一个人躲到角落里,看也不看他一眼。
周公公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还是乌兰道:“王后气坏了,等前面到了湖石镇,我在镇子里也藏了一辆马车,到时候你们两个同王后分开坐吧。”
他说着,还拍了拍阮久的背。
阮久气得很,根本不理他。
周公公与柳宣见他如此,也只好应了。
柳宣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会多准备了一辆马车?”
乌兰道:“要是太后不改变杀害王后的主意,我就带王后去坐那辆马车。”
柳宣皱眉:“你到底是谁的人?”
乌兰玩笑似的说了一句:“臣妾是王后的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