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完毕,又统统都塞到没人住的西屋炕洞里藏好,其中一人才回到东屋里点起了烛台,另一人则去外面打了清水来,开始洗去脸上的伪装。
去掉脸上的伪装,二人的年纪,皆是不过二十岁。
之前去外面打水的那人盘坐在炕梢位置,浑身放松地倚着漆色斑驳的炕柜,带着几分憧憬的开腔道:“大哥,咱们干完了这一票,也该收山过好日子去了吧!”
“还要再等等,老二,你也打听过吧,那彩坊的东家可是咱们惹不起的大人物,咱们虽说不是将彩坊搬空了,但是也足以让那大人物伤筋动骨了,那大人物能这么善罢甘休,肯定得下工夫寻找,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些日子的轿夫吧,等熬过这段时间,咱们就可以带着这些个宝贝去找雇主交差了!”躺在炕头,枕着被褥就这样和衣躺着的大哥闻言,坐正身子,苦着脸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兄弟能走到今个儿不被人抓住马脚,最大的优点就是小心谨慎。
老二也知道他大哥的担心不无道理,微微点点头,轻声道:“守着宝山做苦工,这滋味是真够难受的了,好在再熬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算是彻底熬出来了!”
“老二,大哥知道你辛苦,也知道你惦记着家里的老娘,着急拿银子回去给老娘治病,但是你要时刻记得咱们爷爷是怎么被官府逮住,又是怎么被一刀砍了脑袋的,如果不是咱娘那边儿等着钱治病,我就是疯了,也不会和你这么干的,之前小打小闹地偷些银子,你不小心些还好说,但是这次你绝对不能胡来,必须得听大哥的。”老大生怕老二不甘心守着宝山过苦日子,忙蹭到老二跟前,将靠着炕柜闭目养神的老二拉坐起来,格外郑重的嘱咐道。
他二人是西北边陲一个小山沟里出来的两兄弟,姓屈,老大叫屈大,老二叫屈二,祖籍西川,就是因为他们爷爷是被官府抓获的江洋大盗,他们这一家人在老家待不下去了,他们才会小小年纪就跟着老爹和老娘背井离乡地来到了最是寒苦的边陲小镇上,他们小时候过过好日子,吃过寻常百姓人家连见都没见过的燕窝熊掌,穿过寻常百姓连想都甭想的绫罗绸缎,但是却受过苦,吃糠咽菜、衣衫褴褛,比起街边乞讨为生的叫花子都要更惨几分,好在他们老爹肯吃苦、也能吃苦,加之手里还藏着他们那个短命爷爷留下的一锭金锞子,这才终于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领着他们在西北边陲的小镇上买房买地,总算是过上了平淡却安逸的生活。
不过好景不长,老爹过世,老娘患病,一副药就要十几两银子,他们卖了家里的地都还不够,两个小子不忍心老娘就这样熬着等死,又卖了家里的大房子,换了些银两,又租了一间小屋子,留下足够的银两在医馆,还请了隔壁的大婶子帮忙照顾老娘,便这样背着包袱就从西北边陲来到了京里。
当年他们爷爷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和他们说高来高去的飞贼一掷千金是如何潇洒,他们皆是身无长技的庄户,也唯有当年跟爷爷学的那些溜门撬锁的本事了,他们想着就算是偷东西,也不能在自个儿家跟前儿做案,更得找到那种富得流油的肥羊,不然等着他们的就是和他们爷爷一样的下场,两人一商量,便这样来到了他们心里认为的最富庶的地方京城。
一路上,他们花光了盘缠,便找些小商贾人家练手,倒是真发现了自个儿的长处,等到来到京里的时候,他们已经积攒下百余两银子,他们就是用这百余两银子做本,又是租赁院子,又是置办软轿,折腾了这半年多,这才开始行动,因为一来是他们需要一个能见光的营生,二来就是他们需要借着抬轿的活计熟悉京里的街巷胡同,三来就是他们可以借着这抬轿的活计,找机会接近那些他们选定的肥羊。
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好,第一次动手就选定了看起来很容易动手的炫彩坊。
炫彩坊里,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琉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