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身为始作俑者,却充当正义使者的戏码。
这样好的剧本,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陆时蓁对给腿涂药这件事驾轻就熟,不一会儿就给许拾月上好了药。
她一边收拾着药瓶,一边道:“明天淤青就能退掉,如果不放心,药给你放在床头柜了。”
“谢谢。”许拾月嗓音淡淡,疏离的态度有些逐客的意思。
陆时蓁却没感觉到,她的注意里正落在一旁刚才被许拾月牢牢护着的那个硕大的盒子上,想到刚才那名女佣狠狠地踢了它几下,便主动道:“要不要我帮你将盒子打开,帮你看看这里面都哪有没有事?”
许拾月闻言顿了一下。
她是想拒绝的,只是她清楚自己现在看不见,根本没办法仔细查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麻烦了。”
陆时蓁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的是一把漂亮的大提琴。
淡淡的松木香气从里面散发出来,光穿过窗户流淌在琴身,画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陆时蓁记得原主好像就是在学校汇演时,看到了在舞台上演奏大提琴的许拾月,有了将这抹月光私藏占有的兴趣。
小球褪去了咖啡色,悠悠的飞在陆时蓁身边,讲解道:“这是许拾月母亲送给她的大提琴,一直寄放在学校的交响乐团,原主当初为了讨好她,专门从学校帮她拿了回来。”
“这得算遗物了吧。”陆时蓁仔细检查着这把漂亮而沉重的大提琴,在心里跟小球讲着。
“是啊。”小球也点点头。
两个人不由得都觉得原主难得做了一件人事儿。
“怎么样。”
就在一人一统在心中对话的时候,许拾月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时蓁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又格外笨拙的抱着大提琴,道:“我看着琴身没有什么问题,你摸摸试试。”
陆时蓁说着,便将大提琴从琴包里拿出来放到了许拾月手边。
两人的手指有一瞬间的交错,微凉又温热,不过一秒便又倏然分开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眼盲并不能代表她什么都做不好。
就像此刻,许拾月从陆时蓁手里接过大提琴,熟练的甚至不用犹豫,轻而易举的就将它精准的架在了自己腿间,只一个动作就比陆时蓁笨拙的抱着专业多了。
琴弓划过绷紧的弦,共鸣的震动发出低沉而悠扬的声音。
许拾月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测试般的拉起了她的大提琴。
其实许拾月也不知道自己要拉什么曲子测试琴是否有问题,只是琴弓落在弦上,她的手腕就不由自主的拉了起来。
命运对她实在是不公平。
琴弦微微的颤抖少了许多少女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浓厚的音节放入萦绕着无数的愁绪。
像风,像云。
像飘在半空中的绸带,茕茕无依,飘摇的没有活着的信念。
陆时蓁不通乐理,却也兀的停下了手里的所有动作。
琴弦的震动仿佛同她的心跳产生共鸣,她好像听到了许拾月同这乐声一般低沉的心绪。
上一次拉琴的时候,许拾月还是坐在琴房偌大的窗下。
而如今物是人非,小小的窗户将阳光框的方方正正,多一点都不给予这名少女。
旧时的阳光仿佛在玻璃窗上与此刻的太阳重合,毫不吝啬的描绘出少女笔挺的身姿。
乌黑微卷的长发如瀑布般从她的肩头倾泻而下,露出小半张干净冷淡的侧颜。
少女握弦的手端得笔直却不至于紧绷,优雅中又透着一种游刃有余的随意,轻盈的动作随着乐声缓慢舒展着,却又不至于慵懒。
她更加觉得命运与系统将许拾月困在黑暗中实在是做的最愚蠢的事情。
这样的人就应该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向所有人展示她演奏出来的音乐,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