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 宝婳出了府来,隗陌便要送她回家去。
宝婳摇头,她看了一眼宣国公府紧紧合拢的大门。
她同隗陌说自己还要去别处, 隗陌这才独自回去。
一直等到黄昏,梅襄才乘着马车从外面回来,府上的下人将侧门打开,正要放二公子进去时, 梅襄却突然听到了一道细细弱弱的声音。
那声音轻得像风一样, 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他偏偏听见后,让人停车。
他抬头看去, 这才看到西边一根柱子后面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花猫,怯生生地朝他这里看来。
他抿了抿唇,朝她走了过去。
宝婳见他走得很快,明明隔那么远的距离, 他几步的功夫就一下子到了她面前。
她心里有些不安,也觉得自己这样蹲等他一天的模样好像很傻。
宝婳颇是无措地叫了一声“二爷”。
她这一天都在想要跟他说些什么才好,可真见到他人的时候, 她就跟个哑巴一样, 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你等多久了?”
梅襄问她。
宝婳轻声道:“也没多久……”
然后梅襄就握住了她冰凉得仿佛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小手, 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又看向了她。
宝婳心里微慌,极小声地同他道:“也就从早上等到了现在而已。”
梅襄将她的两只小手都拢在掌心里,脸色仍是冷冷的模样,“你这个傻子……”
可恨的时候叫人恨不得跟她一起同归于尽, 可怜的时候又叫人怜爱的想要将心肝都掏给她。
“每次我一有事, 二爷总能准时出现, 我猜这一定是二爷叫人看着我,不叫我做蠢事呢……”宝婳同他解释道,“不过我没有二爷这么多的人手,只能自己在这里等二爷。”
梅襄没有搭理她,只是解下了身上的氅衣,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那股子暖热的气息便混着熟悉的香气将宝婳一下包裹了起来,她的眉心微微松缓,似乎舒服了些,赶忙抓紧时机同他道:“二爷,不要生婳婳的气好么?”
“我给你下了可以假孕的药,你清楚么?”
他忽然问她。
“……假孕药?”
宝婳诧异,显然是不知道的。
梅襄打量她良久,扯了扯唇角似自嘲般,“是,我已经卑鄙到了要给你下假孕药的地步,都还得不到你了,这是不是很可笑?”
宝婳心情愈发地复杂。
她不知道……二爷背地里有做过这些小动作。
她也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总考虑不周到,叫二爷这样的不信任她。
他仿佛一点都不能体会到她对他的喜欢。
可仔细思考下来,宝婳其实也从来没有为梅襄做过什么。
在他看来,也许宝婳只是他当初强扭下来的一根瓜。
唯一能证明宝婳对他几分心意的,便是当初她想同石头一起出府去时,托紫玉交给二爷的信……只是看起来二爷也没有看到过。
而现在,好像她光是嘴巴上说喜欢他,也很难叫他相信。
又或者他是想相信的,可他始终都感受不到。
宝婳一直是那样的若即若离,她去认哥哥,要去找家人,要和她的母亲在一起,就像他掌心里的一捧沙,一直在不断的流失。
他每次要狠下心来的时候,她都会有办法叫他没办法将事情做绝。
她上次,真是吓到他了……
“卑鄙一点也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方法有用。”
他说罢便将宝婳打横抱起。
宝婳没来得及阻止,便被他带去了马车上。
“二爷?”
“掉头,去别庄。”
梅襄对车夫淡淡吩咐。
宝婳被他拢在怀里,冰凉的身子也一点一点地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