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此时扬州城里的物价换算,一两银子约等于谢无崖故乡的九百块钱。换句话说,亮宝楼的入场券一张就要九千块,而缥缈峰二人组的全部家底加起来不过十六万两千。
讲道理,十六万巨款还不够买两本画集么?就算那是芙蓉夫人的画集,就算芙蓉夫人上过《宋史》列传,可元人的《宋史》到底还在修撰中,并没有昭告天下啊……少了这么一层滤镜后,《群芳谱》为什么还那么贵?
至于《百虫集》,更别想啦,《宋史》里根本没有那位砧杵居士的记载,他头上的唯一光环便是稷菽宫四代弟子的后人。
亮宝楼里,《群芳谱》和《百虫集》已经被叫上了两万两白银,楼里的大部分买家都放弃了竞价,只剩大厅中央的锦衣公子和包厢里的神秘人还在坚持。
“两万两千两。”包厢里的神秘人这样喊道。
“两万两千零一两!”锦衣公子瞥了一眼楼上,气势颇有些不足。
“两万三千两。”神秘人痛快了加了价。
“两万三千两零一两!”锦衣公子脸色有些白。
他身边的小厮冷冷地看了二楼一眼,俯身在自家公子耳边说道:“少爷,算了吧,那人可能在故意抬价。”
“可是……”锦衣公子恋恋不舍地看着高台上的《百虫集》,极度痛苦道:“那可是《百虫集》啊!我们等了好久的!”
“两万四千两。”包厢里的神秘人跟个莫得感情的傀儡似的,又加了一千两银子。
锦衣公子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道:“三万两!”
三万两白银,若是换成谢无崖家乡的数目,是两千七百万元。
年轻人喊出这个价目后,亮宝楼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锦衣公子满脸通红地盯着二楼的珠帘,一副只要你敢加价我就立马弃拍的架势。
珠帘后的神秘人沉默下来,果然没有再加价。
最终,锦衣公子如愿得到了两本画集。谢无崖坐在角落里捂着心脏反思,究竟是什么勇气让她这个浑身只有一百八十两纹银的穷鬼踏进了这家拍卖行。
锦衣公子姓周,名清濯,是扬州首富的公子,家里确实不差钱。可周家再怎么不差钱,也不会允许家中子弟花三万两银子去拍两本画集的。周清濯成功入手《百虫集》后,立马离开了大厅,想着得赶紧趁他老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藏起来,绝不露面。
谢无崖听了一耳朵周家的八卦,见锦衣公子去意匆匆,立马跟天山姥爷悄声道:“师兄,咱们也走吧?”
“回客栈?”
“不。”谢无崖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咱们赶紧去追一下那个锦衣小哥,争取和他做朋友。”
“……”
周清濯和小厮离开后,更多的竞拍者相继从自己的座位上消失了,包括二楼包厢里的神秘人。谁也没有想到,张家今晚拍卖的高潮竟然不是压轴的徽宗字帖,而是落在了《群芳谱》和《百虫集》身上。
芙蓉夫人的《群芳谱》之所以会在市场上受到追捧,倒不是说那位夫人的画技有多高,毕竟她再高也高不过吴领军去。石清露的遗作之所以有收藏价值,全因她在培育良种方面贡献巨大,民间百姓相信只要把那位夫人的画儿挂在家里,就能保佑自家五谷丰登,嘉穗盈车。
二十四史的本纪世家充满了王侯贵胄的天子家事,列传里的人物也动不动都是当官的。似石清露这样以平民女子身而名留青史的人物,当真少之又少。这也侧面证明了,她在育种上的贡献定然大之又大。
若谢无崖记得没错,玉米最原始的模样可是跟野草差不多的,一株玉米撑死了只能结十来颗谷粒,跟高产全然沾不上边。可石清露在世时,愣是将玄女留下的玉米亩产量提高了将近一倍,还开发了各种成本低廉的肥料,对玉米的推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因此,这样的人自然会在民间受到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