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朕还在想是不是认错了,爱卿之子与卿五官相似,可一眼辨出父子,只是卿温厚谦卑,其子倒是别有一番个性。”
说完,她就施施然走了。
留下尹献之杵在那儿,因为陛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懵了好一会,还差点儿以为陛下是看上他儿子了,才说他“有个性”。
直到有同僚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露出意味深长又有些不太妙的眼神,他这才一拍脑袋,有点儿反应过来。
坏了。
不妙啊这是。
温厚谦卑的反义词,那不就是嚣张无礼吗!
陛下这是说他家风不严呢!
尹献之瞬间头大,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把揪住这个不孝子的耳朵,在儿子的哇哇乱叫中把人提溜起来,回家教训去了。
剩下其他人见了,连忙各自盯着自家那些不安分的小子,生怕也惹出什么差错来。
……
姜青姝觉得,偶尔参加参加臣子举办的宴会,也颇有些意义。
她平时在宫里,所见的都是高品秩的朝臣和礼仪端庄的宫人,时间久了,总容易导致闭目塞听,自我感觉良好。
而像现在这样,偶尔出宫见一见那些平时见不到的人,观察他们看到自己的反应,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会让她对自己给臣民留下的印象,有一个初步的判断。
比如以前她亲自去宋府、去长宁公主府,也有很多人前来迎驾,但那时敢抬头看她的人比较多,因为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刚登基的傀儡皇帝,对她没什么畏惧之心。
但今日,敢抬头的人少了很多,就算有人架不住好奇心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时也明显有些慌张,就说明她的君威也算是立起来了,也能震慑住他们。
其实她吧,长得一点儿也不凶。
平时无聊时对着铜镜故意练眼神,想和张瑾对峙的时候看着气场强一点,却根本没用。
后来她就悟了,气势汹汹之人说不定是装腔作势,而当一个人穿上龙袍、手握他们的生死时,就算你和颜悦色地冲着他们笑,他
们也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害怕。
姜青姝慢悠悠地在满月宴上闲逛,因为想起自己也有个刚出世的女儿,还忍不住亲自抱了郑宽的孙儿,笑得无比亲切温柔,周围的人却很是毕恭毕敬。
“瞧瞧,这孩子看见谁都哭闹,唯独在陛下怀里最乖巧。”
郑家大郎的夫人钱氏笑道。
这当然是恭维的话,姜青姝笑道:“许是与朕投缘,既然如此,朕便给这孩子送个见面礼罢。”
说完,她亲自将腰间的玉珏取下来。
钱氏受宠若惊,连忙下拜,周围其他人暗中羡慕嫉妒。
这全程,那郑家二郎郑铉都安静地站在人群后,相貌清雅,气质如清风明月,温和有礼,看起来礼仪教养皆是上佳。
不过——
【尚书右仆射之子郑铉在侄儿的满月宴上看到了女帝,想起父亲的叮嘱和心爱的徐家五娘,内心暗暗祈祷女帝千万不要看上自己。】
姜青姝:“……”
姜青姝本来对他没什么兴趣的,现在还真对他感兴趣了。
问就是逆反。
越不要,她偏要。
强扭的瓜有时候也格外甜啊,这种一看就是进了后宫以后还会忘不掉心上人,根本不会烦她的。
至于谈感情?不好意思,论同类型的,还是她家赵郎比较香。
姜青姝漫不经心地想着,又与人说笑了片刻,走去了后苑的花园里,另一边,郑宽还未找到小儿子在何处,正要叫了二郎过来私下里再拜见陛下一次,还未靠近,却看见一道冷漠挺拔的影子静静地立在那儿,映着潇潇林木,岿然又淡远。
郑宽顿住。
是张瑾。
男人似乎有所觉,微微转身,露出俊美却冷漠的面容,云袖飘拂,映着耀目日光,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