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招式,总会朝她的方向看一眼,见她双眼弯弯、如此认真,他剑势加快,越发卖力地舞剑给她看。
江湖侠客,剑招亦是保命绝学,轻易不可如此示于人前,他习惯最利落地杀人方式,此生更是很少舞剑给旁人看过。
除了阿兄,便只有她。
天色将暮,宛若黑云压低,风雨欲来。
张府东南角小院内一片情意融融,隔了一条街外,那巍峨堂皇的谢府之中,却是一片压抑。谢氏祠堂内,又跪着那一道笔直挺拔的身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发生,闺府上下皆胆战心惊,没有人胆敢多插嘴一句。
祠堂大门朝外大开,香火熏得人肺腔俱烈,祖宗牌位前烛火晃动,仅仅盯久了,眼底都好似被灼伤似的,令人禁不住闭眼。
谢安韫
沉默地跪着。他身侧,放置着三根长短不一、却根根粗糙坚韧的、甚是骇人的鞭子。
孽子!给我趴下!
谢太傅一声暴喝,周围的谢氏子弟皆抖了三抖,谢家二房长子谢旭冷漠地看着,三房长子恒阳郡公谢钊神魂震颤,一阵手足发寒,而其他谢氏女眷,皆有些不忍心看。
而火光中,谢安韫安双手撑着地面,缓缓俯身。
他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
鞭身落在他跟前。
谢太傅冷冷道:“我问你,给陛下下毒,公主府内企图弑君谋反,是不是你所为!”
童义是谢族埋入宫中的暗线,不仅听命于谢安韫,谢太傅也知道此人。
早朝之时,谢太傅看见女帝斩杀童义,便一阵惊怒交加。
如果不杀,会怎样?
严加审问此人,撬开他的嘴,说不定可以挖出背后的谢安韫,便从区区的“内官企图弑君”演变成“谢氏一族妄图谋反”。
女帝直接杀,是点到即止,是警告,也是震慑。
再傀儡的皇帝,也无法容忍臣子弑君,此举若逼得小皇帝不计后果都要铲除谢家,那后果……
谢氏终究是臣……
一道鞭子狠狠落下。
血花四溅,伴随着皮肉割开的闷响,雷霆暴怒的声音划破众人耳膜,“你这个乱臣贼子!你狼子野心,你到底想如何!如今敢背着我们对陛下下毒,你是想害得谢氏全族悉数覆灭才甘心吗!
谢安韫死死咬着牙,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喉间滚动,额角青筋毕露。
他忍着疼冷笑,“毒下就下了,父亲还真是敏锐,这么快就察觉异常。”
啪!
又是一鞭打落。
谢太傅气得浑身战栗,握着鞭子的手不住打颤,“你这个……你这个白眼狼,狼心狗肺的逆子!怎么,你以为你官拜尚书,暗中罗织党羽无数,我便管不住你了?!我看宋覃骂得好,你眼里无君无父,禽兽不如!
第三鞭。
啪!
谢安韫咳出一口血,闭了闭眼睛。
他不想反驳。辩驳没有意义,不需要辩驳,也确
实无可辩驳。
他就想害女帝,他就是夺她,就是想行这种大逆不道禽兽不如的事。
这些人自诩为臣,罗织党羽之时却又想着如何权倾朝野,不也受名利所驱使?!
父亲若当真坦荡无私,何不在早朝之时……他唇角的血淅沥而下,嗓音像铁锈割破大理石,嘶哑而凄厉,“在早朝之时揭发我不就好了,父亲身为太傅,本朝崇尚尊师重道,女帝自然不会拿父亲如何……要我说……无非是……父亲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大公无私……
你还说!
谢太傅听他这么说,瞬间大怒,抖着手指了他片刻,猛地掷开手中的鞭子,抄起一边的木杖狠狠地打了下去。
唔!
“大伯!”
父亲!
周围几人同时出声呼喊求情,那一杖对着脊骨,彻底将谢安韫打得伏在了地上,他牙关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