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朝宫内殿里,木屏风隔着,凝神静气的香料静静地燃着,淡烟缭绕。
有了新名字的顾渊枕在林信的腿上,架着脚,手指上还缠着林信蒙眼用的白绫,随手翻话本子看。
江月郎写话本子,写得狗血又夸张。
顾渊头一次看,觉得新鲜得很,还时不时念出来给林信听,看看他的反应。
林信也不是没听过这些故事,江月郎写好之后,第一个就念给他听。不过他时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也是真的。
此时由顾渊来念,他才觉得这些故事有些腻歪。
不知道是开春之后天气转暖,还是这屋子里没开门没开窗。
顾渊眼瞧着,林信的耳朵有点红。
原来他不止眼睛会红,连耳朵也会红。
顾渊放下话本,还缠着白绫的手向前探了探,捂住他的耳朵,揉了揉。
林信眼睛红了,他按眼睛;林信耳朵红了,他揉耳朵。
大概是他觉得,林信哪儿红了,摸一摸就好了。
林信装作把帮他擦头发的巾子放到一边的模样,偏了偏头。
这些日子来,林信被他按着,每天都喝补药,养得面色红润。
他的眼睛仍是漆黑的,许久才眨一下眼睛。
顾渊原本最喜欢他的眼睛,此时再看,却忽然发现了另一处仿佛更有意思的地方。
他拢住林信耳朵的手往后探了探,按住他的脑袋,一边把他往前带了带,一边半坐起来。
国师脾气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一点是林信早就知道的。
他没敢动,只是顺着顾渊的意思,往前靠了靠。
忽然有些不安,才要开口说话,却被人堵住了唇。
林信微怔,没等他反应,顾渊草草地揉揉他的脑袋作为安抚,往前凑近,轻轻地咬了他一口。
千万年间持守本心,一朝情动,顾渊却像是个毛头小子。
林信回过神来,猛地把他推开。
手指划过,在顾渊颊边划出一道血痕。
顾渊用指尖按了按脸上长长的伤口,心想着,按方才看得话本子里,这时候林信应当打他一巴掌。
但是林信没有——
林信直接踹了他一脚。
林信又摸索着拿到自己的竹杖,挥起竹杖,狠狠地抽了他两下。
一下打在顾渊的肩上,另一下打歪了,擦着他的另半边脸过去了。
再多的旖念都被林信挥棍赶走了。顾渊躺平,安详任打。
这和话本子里的不一样,本君被话本子给骗了。
林信只打了他两下,随后丢开竹杖,在顾渊面前蹲下。
顾渊揉了揉脸,定是林信反应过来,要跟他道歉了,原本是自己先惹他的,自己也有不对,等会儿就和好吧。
但是林信还是没有——
林信在他面前蹲下,两只手揽着他的腰,费力地把他从地上捞起来。
然后抬手一掀,把他丢进了他平常泡水的池子里。
林信站在水池边,用衣袖抹了抹嘴,然后对他说:“哪里来的脏东西?胆敢附在尊贵的国师大人身上?”
顾渊还不明白,又听见林信朝外边喊:“南华大人,大人中邪了!你快来呀!快来呀!”
帝君中邪?南华满脸疑惑地推开门,林信连忙报告:“方才大人行为怪异,恐怕是妖邪附身。”
那时顾渊还泡在水里,背对着南华,南华也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试着问了一声:“国师?”
顾渊抬眼看看林信,林信面上尽是真诚恳切之色,看不出半点作假。
他看着话本子,觉得有意思,忽然想和林信试试,结果遭到了林信强烈的反抗。这样的话,顾渊说不出口。
他只能对南华道:“无碍。”
林信赶忙下跪请罪:“林信一时情急,损伤了大人贵体,请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