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化作人形,林信还是几百年前的亡国皇帝的模样。
手脚上戴着沉重的铁镣铐,散着头发,身上穿的是素白的单衣。
衣裳略小,露出他细瘦的手腕与脚踝。
仍旧坐在阑干上,他脊背单薄,稍弯了腰,看向顾渊。
林信问道:“这样行吗?”
云雾那边,星灯明明灭灭。像林信看向顾渊时,乌发遮掩着,眼中的光。
顾渊抬手,撩开他颊边垂发,又用拇指抹了抹他的眼角。
于他,顾渊总是让得多一些。
“强取豪夺”的狠话放了也就放在那儿,床榻上的铁链子也丢在一边,不许出门的禁令还是被丢在一边。不过他给林信预备的话本,林信倒是看了不少。
顾渊的手按在他的后脑上,让他再靠近一些。
两人的额头碰在一起。
神识海里,那块断了腿的石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转一下。
现实里,林信也睁大眼睛,等他说话,生怕错过他说的哪个字。
顾渊与林信靠得极近。额头抵着额头,再往前靠一靠,稍张张口,便能含住林信的唇珠。
林信不觉,一心等他回答。
顾渊垂眸看了看,只淡淡道:“好,就按你说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信的本心石头。
那石头抬着一只脚,从地上蹦起来,在意识界里挥舞着小树杈跳舞庆祝。
他不知道顾渊在看他。
傻乎乎的。
顾渊笑了一声,随后早就在心里跳起舞来的林信才跟着笑了笑。
林信想要拍拍他的肩:“太好……”
“了”字还未出口,顾渊便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石头被定在原地,林信也被定在原地。
那时林信还坐在阑干上,那阑干高,他坐在上边,比站在面前的顾渊还高一些。
顾渊一手按着他的脑袋,一手捉着林信想要拍拍自己肩膀的手,引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背上。
抱紧了。
林信常年浸淫江月郎的小话本,从前自诩风流,也不过是和朋友们一起喝酒唱歌,对这种情爱之事半知半解的。
顾渊更不用说,他遇见林信之前,除了为公事,不曾出过西山。所知寥寥,皆自林信。
凭着本心的意愿,顾渊才按住他。
良久,林信变作石头模样,往他手里一倒,小树杈手脚软软的贴在他的手掌上。
“我有点晕,肯定又是你的仙气太足了。”
好像一块蒸熟的土豆,整个石头都在冒热气儿。
“要不就是我中暑了,好热……”
他坐起来,解开身上的小围巾,抬眼看见顾渊眼中含笑,便连忙重新拿起围巾:“不许看,一个石头换衣裳你也要看……”
被顾渊带偏了。
林信努力解释,也试图说服自己:“石头本来就不用穿衣裳,没错。”
顾渊面不改色,悠悠道:“既然又变作了石头,林信,你把你方才跳的舞再跳一遍吧。”
跳舞?
石头在他的掌心里跳脚。
“石头跳舞你也要看!这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世面!”
*
炼化本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像林信从前那样,在树枝里边滚了一圈,就算是炼化了小树杈,其实是很不牢靠的。
原本就不怎么稳固,所以受伤之后,也更难恢复。
林信这几日仍旧留在云宫里修养,准备等全好了再回去。
顾渊原本就不常出门,也留在殿中陪他,带他去天池泡一泡水,同他在躺在榻上看话本。
某天夜里,他二人从天池那边回来,正看话本。顾渊靠着枕头,半躺在榻上,石头靠在他怀里。
悠闲快乐。
顾渊拿着话本,立在他面前,调整好距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