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捧着葫芦瓢的动作微微一顿:“你轻薄顾仙君?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小傻子在诓我?”
林信疯狂摇头:“不敢不敢,确实是这样的。我刚才已经向顾仙君真诚地道过歉了,顾仙君也已经原谅了我的莽撞,你不用担心。”
何皎拧眉:“那接下来,你还要为你的莽撞自罚一杯?”
林信想了想,捧起饮酒的木碗:“如果顾仙君允许的话。”
“那顾仙君怎么也和你一样?”
“我不是轻薄了顾仙君么?轻薄上了,狠狠地轻薄了。”
“哦。”何皎拉着长音,点点头,“那你……”
林信捂脸,闷声道:“别问,问就是我轻薄了顾仙君。”
何皎还想再问问细节,又要开口。
那时林信与顾渊两人,面对着面,坐在炉火边。
顾渊一抬手,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扶在他的后脑上,把他按进怀里,对何皎道:“别问了,他害羞。”
何皎连水都没有喝,放下葫芦瓢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顾渊拍拍林信的背:“他走了。”
还把贴着隐身符的、他啃了一半的烤兔子腿儿递到他面前:“你吃吧。”
“谢谢啊。”
林信低头啃兔子,手里这个兔子腿,它为什么忽然就不香了呢?
他垂了垂眸:“那些胡七胡八的话,我乱说的,顾仙君别往心里去啊。”
“好。”
其实林信心中很是惭愧。那么正经端方的一位仙君,和他认识没几日,就被他带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场面都见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听过了。
啃完了一整只兔子,把骨头远远地抛在雪地里,毁尸灭迹。
很快便到了子时。
何皎的后院里种了一棵海棠树,这棵海棠脾性怪,专挑夜里开花。
“嘿,哥们儿,你怎么长得更红一些呀?”
“那是因为我长得高……”
“哦,我知道了,因为你长得高,所以你晒到的阳光更多,所以你更红。”
“不不不,我是说,我长得高,正对着厨房的烟囱,被薰熟了。你吃过烟熏烤肉吗?”
林信一手掐着一朵海棠,正在进行无聊的双口相声角色扮演。
他把两朵海棠放在一只手上,抬手又掐了一朵。
“那这位兄弟,你也是因为长得高才长得红的吗?”
“我不是,我只是一片弱小无助又不能吃的红色小鸟羽毛。”
顾渊无奈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双口相声,最后还变成三口相声、群口相声,只觉得他傻,傻得没边儿。
“咔嚓”一声,还连着海棠花的树枝被积雪压垮,落在林信脚边。
于是从此,连他脚边的尘埃都变得可爱起来。
*
天山的大雪在清晨停了,送报纸的火烈鸟在木屋屋顶盘旋一圈,把报纸从开着的小窗子里丢进去。
冷风吹过,吹落火烈鸟身上的一根小羽毛,落在海棠花树上。
何皎早起,推着小车,要去鬼市上售卖青豆。木招牌上写着八个大字“赛过金玉,甜过爱情”。
林信与顾渊也要回去。林信让朋友江月郎帮他代了两天班,还要回去把雪莲给“公鱼”,顾渊自然与他一起。
临走时,林信画了三张传音符给何皎,千万嘱咐道:“要是那个秦苍还来欺负你,记得找我。”
何皎把传音符揣在怀里,问道:“要不要把你的扇子拿给我,我帮你拿到鬼市上去找工匠看看能不能修?”
之前林信把折扇甩出去,折扇分做九档扇骨,钉在墙上,就合不上了。
用林信的话来说,就是“林信日益增长的修为和落后的折扇之间产生了矛盾”。
“原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仙器,是我从前在人间时扮风流公子哥儿的东西,我拿回去自己修就行。”
何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