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青霄再没有了曾经的从容自若。他的发冠被打落,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像是被狗啃过似的,左一缕右一缕,坑坑洼洼;他的法衣破烂,曾经光华流转的法纹黯淡下去,甚至左手上还缺了一只袖子!
他形态好不狼狈,想来是在沈辞镜手上吃了大亏。
但即便如此,青霄还是弃了沈辞镜,一路狂奔而来,只为了保全登天台!
谢非言按不住心中狂怒,厉声呵斥:“青霄!你可知晓你现在在做什么?!如今人间已大难临头,你就不能暂且弃了你这登天的心思吗?!”
青霄纵使不知道天地杀劫的事,却也不该不知道地界崩溃的事。他明明知晓人间界已经走到尽头,摇摇欲坠,明明知晓此时再不该有仙人出现,但他还是执意登仙、执意保下登天台——为何?!
谢非言狂怒。
可青霄却比谢非言怒气更甚。
“你又知道什么?!”青霄哪怕鞋也丢了,发也散了,满身血渍,形容狼狈,却还毫不动摇地迎着谢非言的目光,提气纵声,厉声呵斥,“正因人间已经大难临头,天地杀劫近在眼前,这登天台才越发不可毁灭!”
谢非言震惊道:“你知晓天地杀劫?!你竟然知道?而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
青霄厉喝:“自然是为了保存人族火种!万万年来,我辈先人砥砺艰行,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以炼气术使我人族从三族中脱颖而出,在这方天地挣来一席之地,与神族妖族平起平坐!而如今,大劫当前,我辈正是需要登天台来塑就更多仙人,为人族保留火种的时候!而你——我往日里念你玄珠子身为异族,不懂得我人族道理,这才不与你一般计较,谁想你竟不知好歹,一意孤行,妄图摧毁登天台,毁灭我人族的希望?!玄珠子,你是想要成为我人族的万古罪人吗?!”
谢非言呵斥:“好不糊涂!青霄,你觉得抽取整个天地间的灵力供寥寥几位修士登仙就算是保留了人族的火种吗?!那你又将那些凡人置于何地?他们难道就理当身死,活该成为你脚下的枯骨吗?!”
“为何不可?”青霄眉头紧皱,怒声厉喝,“此乃我人族大计,你又懂什么?如今乃是天地杀劫、族群存亡之际,在力量有限的时候,唯有先顾及那些有资质的、前途远大的修士,将他们留下,之后才有闲暇看顾那些凡人。凡人命如蜉蝣,朝生暮死,一生短短不过百年,而修士却是千千万万年,既然如此,既然活修士活天才才是我人族最有利的存活策略,我又为何还要顾忌那些本就要死的凡人?!你只想着要尽善尽美、十全十美,却不知这世上之事本就有舍有得!什么都舍不下的结果只会是什么都得不到!玄珠子,你且莫要妇人之仁!”
到了这时,沈辞镜也终于追了来。
他惊怒的目光在谢非言面上扫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此刻并非谈话之机,因此沈辞镜毫不耽搁,向着青霄提剑便刺。
“去毁了登天台。”沈辞镜头也不回,“要快!”
谢非言心中下意识咯噔一下,觉得此刻的沈辞镜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惊讶。
无论是天门之后挣扎的东华帝君也好,还是天地杀劫也好,沈辞镜竟似乎都早有准备。
可他从何而知?
他又准备了什么?!
谢非言来不及细想,因下一刻,青霄就大叫起来:“玉清小儿,你还没看明白吗?!那玄珠子非是人族,所思所想从不为我们人族考虑,但你却是人族的修士,你也要站在玄珠子那边吗?!此刻大难当前,正是讲究大义的时刻,你还要被小情小爱所耽误,为了那秃驴出生入死吗?!”
沈辞镜眉头一皱,冷声喝道:“狗屁不通的考虑,何必再多聒噪!”
青霄面色铁青,斥道:“你竟说这是狗屁不通?!我青霄一心为了人族考虑,而你玉清则不过是被区区情爱懵逼了双眼罢了,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