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的带领下,刚苏醒没多久还有些恍惚的玄珠子,就这样走过这座佛国的小小一角,来到一间禅室前。
“师兄在里头等你。”
老和尚这样说完,便不再向前,双手合十,垂目等待。
远处,僧侣们早课的声音更清晰了,梵音阵阵,随风而来,将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沐浴在灿烂的佛光中。
玄珠子在原地怔愣了一下,恍惚间感到了陌生,又感到了熟悉。
他顺着老和尚的指引无声向前,在禅室外轻轻推门。
门内,等待着玄珠子的人的面容出乎意料的年轻,甚至称得上年幼,看起来约莫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方才那个老和尚的“师兄”。
然而,当这身披金红袈裟的小和尚望向玄珠子,向他微微一笑时,过往那些被时光和混乱思绪而磨平失色的记忆便在一次生动起来,最后定格在破庙中那个向他和蔼笑着的面容。
“小施主,你天生慧眼,身具灵根,然一生坎坷,难得善终……”
“你可愿与我回圣云禅院?”
玄珠子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道:“师父?”
“当不得。”小和尚,同时也是这座佛国真正的主事者玄心大师,在这一刻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是来渡你一段路罢了。”
玄心大师向身前一指,年幼的面容带着年长的宽容。
“坐罢。”
玄珠子恍恍惚惚地坐下了。
玄心大师道:“你已在镇魔塔内待了两百多年了。如今你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玄珠子顺着玄心大师的话思考,思绪慢吞吞爬过混乱的记忆,好不容易从一团乱麻的记忆中抽出一个线头。
“当时我……好像失控了……”
玄心大师鼓励看他:“还有呢?”
顺着这根线头,玄珠子一路回想,于是那越来越多的画面便纷迭而至。
两百多年前,在玄珠子还是凡尘中的那一人时,他与青霄仙尊理念不合,大动干戈,大战三天三夜。
那一番剧烈的战斗,他并没有在战斗上输给青霄仙尊。哪怕青霄仙尊手上的确拿着能够克制他的武器,可他也能有效回避。就像是他对青霄仙尊说的那样,谢非言乃是从生生死死的折磨与危机中走出来的,他的每一步都带着敌人和自己的血,每一个决定稍有行差踏错赌上的便是自己的性命,是最傲慢的狂徒和最不怕死的赌徒,和青霄仙尊这样苦修的修士可大不相同,战斗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在那场战斗中,本该是青霄仙尊落败的。
但青霄仙尊也绝不是易与之辈,虽然落于下风眼看就要落败,但他只向谢非言问出一个问题,便扭转了这颓败之机,甚至抓住机会,将那一枚要命的玉剑钉入了谢非言的心脏。
那一刻,青霄仙尊问的是——
为何你明明是楚风歌,却偏要自称是谢非言?
难道你想要以谢非言之名,留下楚风歌不可留下的东西?
这一瞬间,谢非言的心乱了。
那些被他刻意回避、克制自己从不触碰从不思考的东西,终于无法控制地涌上心头,那些相互矛盾的理念思绪,和过分庞杂的记忆涌出,几乎是瞬间就令谢非言发了狂。
青霄仙尊老奸巨猾,抓住了这个机会,将玉剑钉入谢非言的心脏,就此重伤了谢非言,但他远远小瞧了谢非言发狂时的杀伤力,因此遭到了重击。
眼看二人便要在此地同归于尽之时,一直被天机牵引心有所感的玄心大师及时出现出现,将发狂的谢非言带到了镇魔塔中,让他在镇魔塔内用梵音平复记忆、洗练身躯,回归初始。
“但,还有一件事。”玄心大师平静说道,“玄珠子,你劫难未过,却提前苏醒了,这也就罢了,最多也就是万万年苦工作废,从头来过。”佛门中人自有秘法,可不断转世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