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言心中生出些许难为情,就像是要亲手将自己深埋的心意挖出来,主动递到对方手中。
这样的事,哪怕是在梦境中,哪怕是对着那张脸,谢非言也感到难以做到。
他有些赧然,闷头转身就走。
于是那人的声音越发轻了:“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谢非言心中一颤,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开始发疼,细密而绵长,让人喘不上气来。
他知道那是幻象。
那一定是幻象,因为那人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绝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交流,更不会知道神火的事。
那个幻象,只是他的愧疚、痛苦、留恋、难以割舍的那一部分凝聚的形态罢了。
那绝非是真的。
可他还是再次停下脚步,再次转过身来。
在谢非言眼中,对面那人此刻正微垂着眼,神态流露出一丝脆弱:“你爱我吗?”
谢非言深深看他,没有回答。
那人终于向他走近一步:“你的心里真的有过我吗?”
谢非言无法回答。
那人越走越近,声音像是哽咽:“你为何总是这样待我?为何竟忍心摔碎我的一腔真情?”
谢非言无法反驳。
那人终于来到谢非言面前,手按在了谢非言的胸膛,按住那颗跳动的心,声音也终于流露出了恨意:“你这人的心,莫非是石头做的吗?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那里头到底没有有我!”
“那就看看吧。”
这一刻,谢非言终于开口,终于回答。
他将那人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胸膛,声音中带着怅然和解脱,道:“那就将我的心挖开看看吧。”好也让他看看那些纠缠着他的痛苦,会不会因为心脏的离开而少上一些。
而这本来也是他欠他的。
谢非言时常在想,若人是无心的就好了。
无爱无恨,无痛无忧,既不会害怕任何人的伤害,也不会害怕伤害任何人。
所以也就不会这样痛,不会叫他这样辗转反侧,日夜难寐。
若他是无心的就好了。
谢非言按住那人的手,刺破自己的皮肉,刺穿自己的胸膛。
滚烫的血液从他的指尖迸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他的眼。
谢非言恍若感不到痛,将那人的手向自己的胸膛内按得更深,将胸口的伤口挖得更大,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似乎是要生生将他自己的心给掏出来!
那人凝望着他的脸,倏尔温柔一笑。
“疼吗?”
“一点也不。”
因为肉.体上的痛苦如何比得过日夜难宁的心?
倘若挖掉了心就能不再这样痛的话,又岂非是天大的好事?
谢非言甚至忍不住开始感谢这个幻象了。
然而就在谢非言即将挖出自己的心的前一刻,一个含怒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这同样熟悉的声音叫谢非言感到了茫然。
他动作停了下来,茫茫然地身旁望去,只见此刻,他的身侧竟出现了第二个幻象,清高冷傲的面容这会儿染上勃然怒意,愤怒瞪视他的眼睛都似是有些发红:“谢非言,你到底在做什么?!”
第二个幻象向第一个幻象一指,声音带着怒意也带着委屈:“你竟然连是不是我都分不出来吗?”
谢非言震惊失语,久久难以回神。
而这时,那第一个幻象用力抓紧了谢非言的手,可怜道:“阿斐,我和他,谁是假的?”
谢非言张口结舌。
第二个幻象气得眼越发红了,怒视了第一个幻象一眼后,也转向了谢非言:“你看我跟他,谁是真的?”
谢非言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不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一个梦中会出现两个幻象?为什么这两个幻象还开始相互攻讦?
谢非言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