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观己”姿态高傲,哪怕落入地牢这样的地方,还一派目无下尘、自命清高的模样。
邬慎思心中有气,嘴上也越发阴阳怪气:“万万没想到,我邬慎思英明一世,最后竟养出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之徒,不但背叛了有着师恩与救命之恩的为师我,更是背叛了培养你整整十年的白玉京!”
谢非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觉得这人逼逼叨叨实在烦人。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些微妙情绪——来自融入他记忆的胥元霁的微妙情绪。
是对这人竟然如此诋毁他敬重的兄长的愤怒,是对这人如此痛骂他憎恨的兄长的快意,甚至是痛苦,讥诮,不甘……
谢非言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将这些复杂情绪压下,同时心中也隐约升出一个问题:分明胥元霁乃是楚风歌的分魂,为何竟就这样融入了他的魂魄之中?
就……没有什么排异反应之类的吗?
甚至他拜托风近月照看徐观己的念头,真的是他以为的“不想要徐观己突然冒出来打扰自己”,而不是他放心不下这位“爱护过自己、救过自己、教导过自己,也辜负过自己、漠视过自己的兄长”吗?
谢非言难以继续想下去,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太阳穴血管一突一突地跳着,渐渐地有些耳鸣。
但牢房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依然在继续:“我的好徒弟啊,你分明曾为白玉京首席,分明曾受万众敬仰,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大好前途,但最后,你却自甘下贱,沦落至此……放在之前,又有谁能想到如玉公子徐观己竟会有这样的下场?瞧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光风霁月的齐国太子吗?”
谢非言越发心烦意乱。
邬慎思道:“呜呼哀哉!或许,沦为下贱,这就是胥氏一族的命定结局吧!”
这一刻,那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徐观己骤然睁眼望来,目光凌厉可怕至极,叫邬慎思竟在这一刻生出了一箭穿心的刺痛感。
“师父?师恩?救命之恩?”只是一瞬间,“徐观己”便侧身,将他面庞埋在浓重的阴影之下,不疾不徐的声音里尽是森然冷意,“恩?你这般人面兽心薄情寡义的畜生,也配谈恩?”
邬慎思有一瞬间忘了呼吸,几乎颤栗起来。
但他很快回神,勃然大怒:“你就是这样与你的师父说话的?这就是你胥氏一族的教养?!”
谢非言冷笑一声:“教养乃是对人才用得上的东西,对畜生哪里用得着?”
“你——”
“老贼,我且问你,如今一切真相我都已经明了,无论是当年你对胥氏一族的追杀,还是你暗中扶持楚国灭我齐国,又或者是你刻意误导我叫我将你视作恩人,甚至你对……胥元霁的刻意引导,令他一介皇室沦为刺客一流,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知道了,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以恩人以师尊自居?这样毫无面皮恬不知耻的你,说你是畜生又有何错?!还是说你认为你自己畜生不如?”
邬慎思万万没想到这位向来自持身份从不对人恶言相向的齐国太子,竟然有一天也能吐出这样辛辣难听的讥讽和叱骂!
虽然能有这样的表现,或许正说明了他已成功将这齐国太子的傲慢清高扒下,将这人从云端狠狠踩落在了泥底,是他的胜利所在,他应该高兴才对……但这小贼真的是骂得太难听了。
太难听了!
邬慎思气得几乎一个仰倒,额上青筋直跳,眼前都几乎有些发黑:“你,你这无耻之徒,枉你曾为一国太子,竟然口吐如此粗鄙之言!”邬慎思深吸一口气,转念又是冷笑一声,“但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逞一时口舌之利又有何用?待你被压至门主面前,当着白玉京上下的面被处置、身败名裂之时,我看你还能不能这样嚣张!”
邬慎思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身后,“徐观己”的声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