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很快,便到了新帝的登基大典这一日。
受了拓拔勰的吩咐,去了京兆郡附近的某个山里接了人的罗天睿等人,昨日连夜赶了一夜的路后,今日清晨,在微亮的晨光中由北往南,又缓缓地行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护着那辆四轮载着重要人物的马车,停在了拓跋勰之前在京兆郡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城镇上,暂时住了下来的宅院前。
马车刚停稳,一位须发皆白,却面容矍铄的老翁,便自车厢内的坐位上起了身,行至车厢口,抬手挑开了车厢前的蓝灰色绸布帘子后,便欲下马车。
旁边,骑在马上,护在马车右侧的罗天睿连忙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车车头那儿后,伸手去扶老翁:“窦老,我扶你。”
老翁也没跟他客气,搀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尔后,迈步往旁边的宅院里面而去。
一会儿后。
在宅院主院的上房中,早已等候了多时的拓跋勰看见老翁走进了上房后,不仅丝毫没有怪责人家让他等了这么久,反而一看见老翁的身影后,便自坐着的蒲团上起了身儿,迈步迎向老翁。
步到老翁近前后,身份高贵,几乎从不在人面前低头的拓跋勰,微一弯腰后,朝着老翁深深一拜:“明允拜见师傅。”
他面前的这位老翁,不是普通的老翁,而是曾经辅佐过他的曾祖父、祖父、阿翁的三朝元老,窦丞相。
当年,他接受阿翁的安排,去了代国就藩后,没多久,身居高位的窦丞相便因病辞官后了。
他本来也和大家一样,以为窦丞相是真的病了。
直到传说中去了深山老林中修养的窦丞相,悄悄地到了他的代国,并拿出他阿翁的圣旨,告诉他他阿翁让其过来教导他后,拓跋勰才明白,原来窦丞相于官途亨通之时辞官,竟然是为了他。
也才明白,他的阿翁,原来并不放心把他们拓跋家的江山交予他的皇兄。
于是让窦丞相悄悄地去了代国,教他,为君之道。
“明允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任由老人把自己扶起后,拓跋勰反手过去搀住老人的一只左胳膊,扶着老人往自己才刚坐着的主位处走:“事态紧急,为了少动些干戈,明允只能让人把师傅你从山里请出来了,这一路颠簸的,师傅的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
之前,拓拔勰到了京兆郡附近后,不立即进京,却在京郊的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除了要等登基大典那日到来,看看到底多少人向武后投了诚,日后好秋后算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等待眼前的这位老翁的到来。
少动些干戈?
窦老何等精明之人,立时便从拓跋勰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明允决定要坐那个位置了?”他没有回答拓跋勰的问题,而是往右侧过头,看着拓跋勰郑重地反问道。
当年,先皇既然特意让窦老去代国培养了拓跋勰一番,肯定不可能让那些功夫成为无用功。
于是,在先皇驾崩前,他留了一道空白圣旨给窦老,说是将来,如果拓跋励为君昏庸,重小人远贤臣,让大汉朝的黔首们民不聊生的话,他便可以在那道空白圣旨上填上废掉拓跋励的内容,另立拓跋勰为新君。
再找姜太尉,让其帮他们武力夺权。
姜太尉,是先皇的心腹。
这道空白圣旨的存在,拓跋勰也是知道的,几年前,拓跋励将武后带去朝堂,让武后干政后,窦老曾经问过拓跋勰,要不要自己把那道空白圣旨写了后拿出来,助他登位,被拓跋勰拒绝了。
拓跋勰对于皇位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且,那时的拓跋励所做的事情,也并不算太过分,拓跋勰便不想动用空白圣旨……
今日,再次听见窦老问及这个问题,拓跋勰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若是皇兄还在,这个江山,他要不要都无所谓,反正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