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醒来,就好得看不出生过病的痕迹。
她精神奕奕,已经差不多忘记了昨天的事情,更不记得自己发烧时说过的话。
赵绵绵看见徐长索的袋子整整齐齐,都没有拉开过的痕迹,就知道他大概又是一整夜没睡。
她负着手走过去,脚步轻跃,瘪着嘴啧啧摇头,对徐长索指指点点:“驴都知道晚上要睡觉。这儿就我和你,你要是在半路上猝死了,谁来服侍我啊?”
以前,徐长索听到这种话会愤怒。
哪怕他早已被训练得习惯了沉默忍耐,也难免会觉得这话刺耳。
但现在,徐长索却抿了抿唇,话在舌尖滚了两圈,最终却解释了一句。
“我不缺觉,习惯如此。”
赵绵绵看了他两眼,这才没继续说什么,自己走开,很自觉地去翻昨天买好的干粮。
徐长索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他发现,自己好像看懂了赵绵绵。
她其实是在关心他?
虽然别扭、难听、姿态高傲,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徐长索下意识地又习惯性摸出了那个吊坠。
时间还早,清晨的光线刚刚照亮水面,郊外的小池塘里漂浮着落叶、枯枝,偶尔出现几串小气泡,一个缓缓扩散的涟漪,不知道是里面的游鱼还是小龟。
难得的一个早晨,他们不急着出发,赵绵绵盘腿坐在旁边,一脸艰难地啃饼子,她张开牙,用力地咬一口,然后两手并用地扯下来,再紧紧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地狠狠咽下去。
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和烤饼做这样的斗争。
而徐长索第一次想到,或许,他下一次可以跟烤饼的摊主说一声,少放点面,摊薄一些,对她的那口小牙来说,大约就不会这么难吃。
徐长索已经吃过了,一边等着赵绵绵,一边看着天边还很温和的朝阳发呆,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吊坠。
赵绵绵吃完了,秀气地擦擦嘴角,目光落在徐长索手里的吊坠上。
“自己重要的东西都收不好,还好意思说你是锦衣卫。”
徐长索摸了摸胸口。
吊坠他一直稳妥收着,昨夜情形混乱,他衣服被刀划开了一个口子未曾察觉,才让吊坠掉了出去。
他也不想辩解,换了个地方收吊坠,把它藏在袖口里。
赵绵绵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又别开头,像是忍了又忍,才终于说:“衣服破了,缝起来不就好了吗,你果然比鸡蛋还笨。”
赵绵绵喜欢这么骂人。
但徐长索想不出来,什么叫做比鸡蛋还笨。
就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赵绵绵说蓝莹花“敢”发光。
他忍不住思索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思绪被分散,就来不及计较赵绵绵突然骂他的事。
坦然说:“我不会。”
“我会!”赵绵绵有点着急地说,好像等了很久,终于才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我替你缝。”
徐长索愣了下。
他只有两套衣服,去河边沐浴,就会洗干净,换另一套。
两套衣服里有一套是破的,总归是不大方便。
徐长索想了想,竟然真的把那套被划破的里衣拿出来,交给了赵绵绵。
其实他不相信娇生惯养的赵绵绵女工能做得有多好。
但过了一会儿,徐长索不得不承认,或许哪怕身为郡主,刺绣也是逃不开,必须要学的手艺。
赵绵绵缝得很好,从正面几乎看不出来,底面的针脚也很绵密,哪怕贴身穿着,也不会觉得扎。
赵绵绵打了个结,弯下颈子,低头咬断线头。
她摸着缝补过的地方,一边检查,一边随口问:“这吊坠是什么?你怎么这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