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被留在了旅舍,肯定不会再去寻回,接下来的一段路,只能步行。
徐长索清点了一下行李中的物品,好在是拿回了大半。
他恢复了淡然,按照惯例生火。
赵绵绵却被吓到了,抱着双臂蜷在一旁,尖尖的下巴藏在手臂之间。
旁边草丛里传来一声动静,她就立刻直起脖子,左右看看,在黑黢黢的夜色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绵绵挪动着身子,离徐长索更近了些。
徐长索退了一步。
她吞咽一下喉咙,又自动自觉地黏了上来,直到她的衣角和他的有一小部分重叠,才停下。
徐长索原本还想再退,但只要想到赵绵绵能有多么缠人,如果再这么一进一退下去,又要耽误不少时间,便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一边生火,一边习惯性地朝里衣间摸了一下。
摸到胸口处一片空空荡荡。
他放在夹层里的吊坠,不见了。
徐长索扔了柴棍,忽地站起来,把自己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
没有,依旧是没有。
那东西太小,大约是在剧烈的打斗之中掉了出来,那么不起眼,茫茫夜色中,根本注意不到。
徐长索站在原地,一阵茫然,像是私自下水塘里去偷玩的孩子,到了家门前,才发现自己弄丢了唯一的钥匙。
他的衣袖被人拽了两下。
徐长索哪有心思在这个时候搭理赵绵绵,没动弹,没说话。
赵绵绵又拉了他两下,终于换回一个冰冷黑沉的眼神。
徐长索现在的心情很差,非常差。
赵绵绵今晚受了惊吓,方才又吹了一路的冷风,脸颊上有些失温,发僵。
她木着脸,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东西,用两根手指拎到了徐长索面前:“你是在找这个吗?”
徐长索瞳孔微缩,一把将赵绵绵手里的吊坠抓了过来。
是,是他那个,一模一样。
他抬眸看向赵绵绵。
赵绵绵说:“我看到过你拿着这个吊坠,应该是重要的东西吧。”
徐长索紧了紧腮帮。
师父把这个吊坠交给他时,告诉过他,这是他襁褓中唯一的东西。
徐长索没有家,他被师父养大,但师父终究不是父亲,更不是母亲。
如果问徐长索,他最想要什么,他大约会反省一遍自己的无欲无求,然后绞尽脑汁想个半天,才能从心底最深处挖出一个答案。
他想要一个家。
赵绵绵曾经有亲人,小几百号人,都是与她有血脉姻亲的人,可是她却能无动于衷地面对他们的死亡。
徐长索看不起她。
或者说是憎恨她。
她什么都没干,就已经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丝毫没有珍惜。
徐长索从第一眼见到赵绵绵就厌恶她。
但是,却是赵绵绵在那样的忙乱和惊吓中,仍然记得替他捡回吊坠。
徐长索合起五指,紧紧攥住那个吊坠。
他又想到了赵绵绵说的那句话。
难道一直以来,是他误会了。
赵绵绵是真的把他当成一个人在对待吗?
否则,为什么她自己被吓得脸色苍白,手指发颤,还不忘替他收好吊坠。
而且,她的眼神明明很喜欢那朵蓝莹花,却还是阻止了他,还想给他上药。
人不会给一把刀上药,只会让这把刀越磨越利。
如果磨到最后没有用处了,就会弃掉它,换一把刀。
如果不考虑对赵绵绵的厌恶和偏见。
比起赵绵绵而言,徐长索对待他自己的态度,反而更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人。
徐长索没说话,没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