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十三年。
但孔嬷嬷当然不敢反驳,深深埋头下来,讷讷答是。
皇后面上竟浮出了一丝怀念。
“逝者已矣,有时候,本宫也会想,世上的女子,若是都能如小昭那样性情单纯,不慕权势,不喜争斗,本宫的日子,也会过得轻松许多。”
皇后又看向手里的信纸。
“当日,小昭为了避宠,跪得双膝肿如馒头。今日,这谢家三女为了保全自身,不卷入皇权斗争,大约也是拿了浑身的胆儿与我周旋。”
皇后笑了一声:“也罢。为难一个女子,又有什么意思。嬷嬷,你说是吗?”
孔嬷嬷满头冷汗,迟疑着答:“是。”
皇后以手指梳了梳日渐干枯的长发,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腿踩到地面,定定想了一会儿。
“那便试试她说的,也无妨。嬷嬷,你替我去找个名目来,这两日,我要见大理寺卿一面。”
听见皇后吩咐她做事,孔嬷嬷紧绷的心肌才猛地放松下来,赶紧妥帖地应了,犹豫又犹豫,又问:“娘娘,小昭这事,真不是老奴所为,您可信老奴?”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我信。”
“那,那这究竟?”孔嬷嬷是真的不明白了。
总也不可能是皇后自己做的。
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就为了寻个借口,放过谢菱?
皇后抬起眸子,看了眼窗外。
声音压得极低,道:“你以为,我这凤曦宫中,就真的百密而无一疏?”
孔嬷嬷疑惑道:“那是自然。娘娘执掌凤印,在后宫中便是天,难不成还有谁有这个手段,将耳目插到娘娘面前不成?”
皇后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你说的不错。在后宫中,我是天。可在这整个皇宫中呢?”
皇宫中,那当然是天子……
孔嬷嬷倒抽了一口冷气。
皇后起身绕过她,低低地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早年,陛下手中培养了一支力量,名为谛听。这支秘队,专门负责探听全天下朝臣的秘密,是陛下遍布京城的耳目。”
“陛下坐在朝中,可臣子们的家事,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有一个说法。金朝的臣子晚间与小妾同寝时,肏了多少下屁/股,那个做官的可能不知道,那个小妾也可能不知道,但,‘谛听’一定知道。”
“所有人在皇帝面前都没有秘密,自然,也就没人能反抗皇帝。”
“我这小小的后宫,你真以为能逃得掉?”
“凤曦宫里发生了事,不是你,不是本宫,除了谛听,还能是谁?”
越是往下听,孔嬷嬷越是心口冰凉,颤声道:“娘娘的意思是,这是陛下所为?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许,或许是旁人呢?”
娘娘是皇后,如今,竟也已经到了怀疑自己枕边人的地步了吗。
孔嬷嬷觉得悲凉。
皇后紧蹙着眉。
“从一开始,‘谛听’不成规模,是交给三皇子培养的。但是也就几年,皇帝便从那个花花草包手里把‘谛听’拿了回来,直到如今,除了皇帝,谁也无法调动‘谛听’。”
孔嬷嬷吓得腿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娘娘的意思,这谢菱是动不得了。她究竟是什么人,陛下竟会护着她?”
皇后摇摇头。
“护着她?不见得。皇帝大约是知道本宫召见了前朝官宦之女,恼怒本宫伸手过长,便揪出本宫从前的阴私,摆到本宫面前,以作警告罢了。”
“只是赶巧了,这谢女也贪生怕死,虽然临时变卦,倒也不算完全背弃本宫,反倒给本宫提供了助力。”
皇后重新拿出那张信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