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公寓里黑漆漆一片。
月光从窗帘缝隙穿过,落在轻颤的手指上。
房中人深深的呼吸声响起。
颜意抹了一把脸,用力的紧绷感弥留在指尖,惨叫声喧嚣声好像还在耳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哪个时空。
又抹了一把脸,小心站起来打开灯,坐在床上发了会呆,颜意还是有些恍然。
他狠狠地按住扭曲挣扎的温杭,看着玻璃陷入他的脸,看着溶液腐蚀他的肌肤和眼睛。
这是颜意这辈子做过的最可怕的事。
然后呢?
敲门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打断了颜意的回想。
颜意恍惚抬头,后怕地紧张了一瞬,心跳忽然加快。
敲门声响了一下就停了,敲门的人好像很迟疑,接着更密集的敲门声响起。
颜意三步作两步走到门口,毫不犹豫打开门。
门外站着谢宿,21岁的谢宿。
21岁的谢宿打量着他,确认了什么一般,他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他,笑着看他。
颜意接过糖,鼻头发酸。
毁了温杭的脸,然后,他问谢宿愿不愿意跟他走,愿不愿意做他的艺人,谢宿说愿意。
那时候他趴在地上时,手里就攥着这颗糖。
颜意打量着健康朝气的谢宿,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脸上,说:“是好的,我们谢老师这张脸是世界上最值钱的脸之一,我一定要给老师的脸买保险。”
“那受益人就写你吧。”谢宿笑着说。
颜意也笑了。
这是21岁的谢宿,也是36岁的谢宿,36岁的谢宿,在他人生最绝望的时候,重生到了他21岁时。
21岁刚认识颜意时,新的人生刚开始时。
两个人在门口傻站了好久,最后是谢宿提醒:“我方便进去吗?”
他应该是刚重生就急匆匆跑来了,气息刚平稳,额上还有细汗。
颜意忙请他进来。
谢宿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和拘束,等他进屋后,颜意围着他转,越看越满意。
年轻的,健康的,朝气的,同时是端雅的,沉静的,有故事感的谢宿。
“谢老师感觉怎么样?”颜意问他。
“久违的年轻,非常好。”
颜意不住点头,自己开心了半天,发现谢宿一直盯着他看。
他眨眨眼,“怎么了,谢老师?”
“谢老师。”他咀嚼着三个字,眉头微敛,“不太合适。”
确实不太合适,之前叫谢老师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叫,曾是影帝又是前辈的他,当得起这个称呼,可现在他才21岁,一部作品都没问世,叫老师让别人听到不好。
“你之前叫我什么?”
“小谢。”
“……”
之前谢宿21岁,他24岁,叫小谢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
“那叫什么?”颜意头秃。
谢宿思考时目光落在他身上,颜意无端被他吸引,总觉得现在的谢宿一颦一笑都是一幕电影。
这就是影帝吗?
“我家乡有个不管年长还是年少都可以叫的亲昵称呼。”谢宿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柔和得可以像春水一样流出来,和他克制的情绪一起,“叫阿宿。”
“啊?哦。”颜意直接顺着他的话说:“阿宿。”
他觉得这个称呼过于亲昵,但既然是谢宿家乡都这么叫,现在又没有更好的称呼,他只好这么先这么叫着。
但是,“你可能不能叫我阿意,阿姨一样。”
谢宿弯着眼睛笑,“小意。”
小意,小意,颜意品着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奇怪?
想不出哪里奇怪,他硬着头皮应了,“哎!”
让谢宿走了几步给他看,颜意满意地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夜里十一点,世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