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儒一直回到客栈,还在想刚刚乐昌公主对他说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权力的渴望,也不知道她是以前一心争宠好,还是像现在这样意识到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所以决定去争权,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上更好,不过看着她眼中的勃勃野心,他也没给她泼冷水。
人活一世,还是要有点追求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最多哪天她得罪了永庆帝或者是新帝,看在他们这段时间的交情上,他去把她劫出来保证她的性命就是了。除了生死无大事,所以贾代儒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很淡定地接受了。
第二天他退了房,出城的时候似乎看见城墙根蹲着的乞丐比往常多了些,细看又好像不是乞丐,面前没摆破碗,身后还有些铺盖包袱,衣衫褴褛,似是流民。
一到庄子上,贾代儒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氛要比京城紧张的多。庄子的大门关的紧紧的,他去敲门,开门的是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双目警惕手持木棍,瓮声瓮气地问他什么事。
贾代儒自报家门,“在下姓贾,叫你们庄头赵复礼来见我。”
壮汉对视一眼,一个扭头去庄内叫人,一个仍紧紧地盯着他。
不过一刻钟,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复礼定眼一看,忙上前行礼道,“老爷安好。”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也来行礼问好,一边不住地拿余光瞄他。
赵复礼把他们驱赶开,一边为他们道歉,“这是江光和刑胜,没见过世面,还请老爷勿怪。”
赵复礼是当年老国公的亲兵,因为当年战场上不慎伤了胳膊,外表看不出来,但没法使劲用力提重物,便卸甲归田。他家里人在乱世中死的死散的散,后来找回家里近亲都没了,老国公便把他给了贾代儒当个庄头求个生计。
贾代儒搬家后通知他,他也来水留村见过几次。赵复礼一边引他进庄,一边解释道,“最近京郊有点乱况,我们就把门户守的比较严,还请老爷担待。”
贾代儒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没来过几次,庄子上的人不认识他是正常的,他关心的是另外的事,“这里最近有什么情况?”
赵复礼回道,“就在前几天,附近的一个村子让流民抢了。”
“流民?”贾代儒想到他出城的时候看到的那群人,“哪里来的流民?”
赵复礼说道,“听说是上蔡、新蔡、阜阳那一带,黄河决口,那一片都受灾了。”
庄子除了比普通的村子多了个围墙,里面的布局和别的村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大门口建了个小屋子让守门的人住,里面就是大片的农田,在农田里零星散布着几个低矮的土屋,此时正有一些人在田里耕种。
庄子并没有备下主家住的地方,一开始就是用来给主家提供瓜果蔬菜、米面鸡鸭的地方,赵复礼便请贾代儒去他家坐一坐喝碗茶去。
赵复礼住的地方稍微好点,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个乱石围成的围墙,里面围出个小院子,种着些常见的白菜、扁豆、倭瓜等等,小小的三间泥胚屋子,顶上倒是整整齐齐码着灰色的瓦片。
赵复礼的媳妇姚氏端来了一杯茶,茶杯是粗瓷烧制的,看着就粗犷豪迈,一小撮茶叶也大半是茶梗,贾代儒拿在手上,一股苦涩味扑面而来。
赵复礼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杯粗茶,还请老爷不要嫌弃。”
贾代儒也不是没吃过苦的,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在乡下农村里,别说茶梗,连口热茶有时候都吃不到,忙乱起来都是井水直接打上来喝的。
他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问道,“刚看到田边有两家人,似乎不是我们庄子上的人?”
赵复礼点头,“就是前几天让流民霍霍的那个村子的村民,那两家往年一直佃咱们庄子的地,大半夜的逃命过来,我就让他们先在庄子上安顿了。”
贾代儒皱眉道,“那流民还来冲咱们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