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贪墨数额巨大,按理说打死也不为过,但按照此时的律法,哪怕是奴仆犯错也不能随便杀掉,应该跟官府找一声招呼,免得后续惹上麻烦。当然,这只针对普通富裕人家,士族特权巨多,乱世前已经发展至巅峰,再加上乱世法典松懈,他们行事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孙兰真将这些背主贪墨的刁仆打死,外人也不会过来哔哔这里那里不对。
所以,孙兰下意识说出了杖毙这样的话。
可等护卫准备将人拖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爷爷是主公重臣,名声最重要,哪怕这些刁仆咎由自取,但也要走个流程。
孙兰记得自家爷爷说过,主公最重律法,怕是不会由着他们胡来。
若是不慎撞上枪口,难保不会变成主公立威的对象。
其他诸侯大概会卖重臣一点儿面子,但自家这位主公就不好说了。
孙兰虽然年轻,但也不是愣头青,考虑得更多一些。
他挥手道,“将这些人全都捆了看好,谁敢逃再打死。”
管家顿感人生都灰暗了,涕泗横流,哀嚎着求饶、打感情牌。
奈何孙兰连个眉头都不动。
这让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孙兰早不是当年软萌说句话都害羞的单纯男孩儿。
尽管还未及冠,但却有了不少成年男人也不具备的威仪。
他现在只发愁一事。
若是向官府过了明路,家里这点儿丑事可就瞒不住了。
不过——
幸好他认识几个长辈,明儿悄悄说两句,这事儿应该能摆平。
总不能叫治家不严、御下松懈的名声扣在自家爷爷头上,毁了老人家晚节吧?
因为出了这么一档事情,孙兰第二日的计划行程全被打乱了。
等他处理了刁仆,敲打了嘴巴不干净的仆从,算清楚管家等人贪墨的具体数字,重新做账,一天都过去了。附近的邻居都是爷爷同僚,府上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彻底瞒过他们耳目。
孙兰打算筹备些薄礼上府拜访,打好关系,顺便让他们将这破事儿瞒住,别闹得谁都没脸。
等他忙完,这都第三天了。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孙兰发现一件贼委屈的事儿——
他回来的消息也没藏着掖着,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窗都晓得了,但静慧一直都没来。
莫非真让容礼那张乌鸦嘴说中了——
静慧忘了自己,看上其他妖艳jian货了?
孙兰心里惴惴不安,但也知道纠结是没用的,主动出击才有希望。
他又专程准备了一份厚礼去拜访亓官府邸,理由也是现成的——他随军这两年,亓官让等同于他的半师,令他受益良多,这会儿回来了,怎么说也要替亓官让关心一下师母等人。
看看师母,顺便……还能看看朝思暮想的青梅。
美滋滋~~~
美滋~~~
美~~~
等到了亓官府邸,孙兰敏锐发现府邸内的气氛不太对劲,下意识收敛内心那点儿浮躁和喜悦,“数年不见,伯母风采更胜往昔。这是小侄儿偶得的小玩意儿,送予小弟耍着玩的。”
讨好丈母娘是每一个女婿都要做到的,岳父太难搞,那就迂回从丈母娘入手。
亓官让的夫人出身河间郡魏氏,乃是柳羲早年西席魏渊先生的庶长女。
她嫁给亓官让之后,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哪怕这些年都是聚少离多,这位夫人也未曾有任何怨言,反倒将这个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性情温顺柔婉,教育孩子也极其有耐心和爱心。
孙兰年幼丧母,对这位夫人很是尊重,面对她总有种面对自己母亲的感觉。
此次回来,孙兰不仅给府上的小家伙准备了礼物,给这位未来丈母娘也准备了厚礼。
“来都来了,送这些虚礼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