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蔚,我好饿。”
“再忍忍,马上就放饭了。”
……
“小蔚,我脚好疼,呜呜呜……”
“你别哭,哭有什么用?一会儿把他们吵醒又要来打你。”
……
“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小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啊?”
“你傻呀,这儿根本就不是学校,那些人都是魔鬼!”
“啊,我们会死在这儿吗?”
“不会的,他们胆子还没这么大。”
……
“小赟,我长大要当警察,把这些魔鬼全部抓起来枪毙!”
“小赟!快跑!往前跑!别停下!去找警察!快跑——”
……
蒋赟心中思绪翻涌,手上机械地包着饺子,没有和章知诚说话。
突然,耳边响起一首舒缓温柔的钢琴曲,像是一股清泉,叮咚流淌,优美的琴声环绕在客厅,慢慢抚平了他焦灼不安的情绪。
他抬起头,就看到章翎坐在钢琴边,投入地弹奏着。
她穿着一件米黄色毛衣,扎着马尾辫,整个人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如果说,人是靠着一份念想而活,那在蒋赟短短的十六年人生中,前六年,他的念想是母亲,六岁到九岁,念想是余蔚,九岁以后,一直到现在,他的念想就是章翎。
那个女孩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包完饺子,章知诚帮蒋赟装好一大袋,让他带回家和奶奶一起吃。
蒋赟提出告辞,章知诚没留他,在他换鞋时往他羽绒服口袋里塞了个红包,说:“小蒋,这个月放寒假,饭费就不给你了,给你个压岁包,祝你新春快乐,学业进步。”
蒋赟吓坏了,无论如何不肯收,和章知诚在玄关处打起太极。
章翎在边上看好戏,章知诚突然板起脸,沉声道:“长辈给你的压岁包,要推回来也是长辈推,你一个小辈推什么推?”
章翎快速地捂住嘴,差点笑出来,没想到她亲爱的老爸还会这么说话。
蒋赟没被唬住,大声说:“叔!不带这样的!你们再这样对我,我以后都不敢来了!”
“嗯?”章知诚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不想考实验班了?”
蒋赟:“……”
章翎很惊奇:“蒋赟,你要考实验班啊?”
蒋赟简直无地自容,脸色快要红过那个红包。
“收下,大过年的,小孩拿红包就是讨个吉利,别想这么多。”章知诚把红包塞进蒋赟的口袋,“回去路上小心,帮我们和你奶奶拜个年,去吧,明年见了。”
蒋赟胸口一阵阵地起伏,好半天才抬起头来,低声说:“谢谢叔。”
他又看向章翎,“明年见。”
章翎微笑着向他挥手:“明年见。”
除夕夜,蒋赟和李照香在出租屋里吃饺子。
李照香另外做了三个菜,还大方地给蒋赟买了一瓶椰奶,算是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饺子很香,个个皮薄馅大,蒋赟用米醋拌辣酱,足足吃了三十多个才打住。
章知诚给的红包有一千块,蒋赟把钱拿出来时,整个人都懵了,赶紧找了个笔记本,把日期和金额都记下来。
家里没有电视机,吃完饭,一老一小也没得看春晚,蒋赟干脆翻开书本做题,李照香则倚在床头和女儿打电话。
“建梅啊,过年好呀!年夜饭吃了吗?……我这儿好着呢,吃饺子了……你好不好啊?……你让小侃、小越和我说说话……不愿意啊?这俩孩子,外婆都不要了,小没良心的,外婆多想他们呀。”
蒋赟缓缓转头,无语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