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是打算将那个已经被修饰过的故事讲给桑落听的,但是不知为何他现在突然不想了,他要告诉眼前这个小人真正的往事。
就像是把自己的胸腔打开,把血淋淋的肺腑呈现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明静训突然有了如此的想法。
他如是想了,也便如是做了。
“我有病是绝症,这病打我一出生便跟随着我,原先最严重的时候,我活的每一刻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刻。不过现在好了一些,我的命已经可以延长到了日。所以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不必和我这个将死之人计较,因为说不定今晚只要我闭上眼就再也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明静训说到此处还笑了笑,像是自己说了一个绝妙的笑话似的。
“可我这病却不是天生的。要问我是怎么得上这般绝症的,其实这其中有一部分还有是你父亲的功劳。”
桑落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不成自己还跟主角有仇?
桑落这慌慌张张的小心思还没来得及隐藏就都尽数表现在了脸上。
桑落这些神色应在明静训眼中,明静训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头皮毛光滑、因为干了坏事害怕主人责罚故而慌张地抖起全身绒毛的某种小兽。
明静训是这么说,可他却从来没怪过桑家,但他这会儿也没有说明,而是任由桑落继续慌张着。
“很久很久之前,在明家还没有隐居海外的时候,在中州仙门当中,明家是有仇家的。其实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仙门之中的各大世家之间往往都有姻亲关系,若非是灭门一般的大仇,世家之间不会闹翻。但是偏偏明家却有那么几个仇家。个中缘由涉及明家辛密,不方便告诉于你。”
“那几个与明家有仇的世家曾在自家的血脉之中设下过不可逆转的禁制。若其后代有与明家通婚者,则必受诛心之刑而后暴毙。”
“那些世家现在几乎都没落了,有些甚至如今已经没有了后人。但是不巧,我的母亲便就是那些昔日明家仇家的后人。母亲与父亲相爱,父亲不顾家族的反对,迎娶了母亲。可在他们成婚的那一天,母亲血脉中的禁制被触发了。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也或许是因为母亲的血脉并不纯粹,母亲并没有暴毙,但是却日日受着诛心之刑。即使这样母亲也不愿意与父亲分开。”
“我父亲为母亲请来了这人世间最好的医生,也就是你的父亲,桑悟白前辈。你父亲不愧是仙门千年来的医道第一人。他被请到明家之后,不出半月便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那法子其实很简单,你或许听过这样的话——‘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的确如此,在婴孩出生之前与母亲是一体的,至少母亲血脉当中的禁制是这么认为。”
“你父亲想出的法子便是让我母亲怀孕,在孕育新生儿的过程中,逐渐将禁制反噬的对象转移为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待到十月怀胎过后,孩子生下,与母亲彻底割断了联系,母亲便再也不用受禁制反噬之苦了。”
桑落将明静训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听在脑子里,听到这里他淡色的眉毛皱成了两条毛毛虫。
“这样怎么能行?这最后的结果岂不是当妈的是破坏禁制的那个人,但是孩子却成了受罚的对象。这……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桑落愤愤不平道。
“是啊,凭什么呢?”
桑落知道明静训说的那个要为母亲承受禁制反噬的孩子便是他自己,但是明静训说这些事的语气太过寻常,就好像在重复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人们常说父母爱孩子胜过爱自己,可我的父母并不是这样。他们当初让我出生的原因便就是为了让母亲活下去,为了让我为母亲承担他们相爱带来的所有痛苦。”
明静训本想跟桑落讲讲那禁制发作时的痛苦。那样的蚀骨之痛从出生的一刻他便开始承受,才三岁他就像已经哭干了此生所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