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误会了他的话,不过是缓解尴尬的一种措词,具体哪一句李科员哪说得上来。
既然说不上来,那大家就在这里僵着好了。夏菊花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水来才发现早凉了,便起身倒掉,给自己重添了一杯,慢慢喝了起来。
李科员快急疯了,用力拉了一下唐书记的袖子,示意他天已经不早了,再不离开平安庄,他们的中饭没着落不说,说不定晚上都得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到时候人家平安庄人多,轮班回家休息都行,他们两个干冻一宿,那还不成冰棍了。
唐书记理解了李科员的意思,刚才夏菊花的那几句话,也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更清醒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农村妇女,并不怕他这个国家干部、县供销社书记!
有些仗势欺人的人就是这样,当别人尊重他的时候,他以为天是老大地是老二他就是老三,可当人不拿他当回事的时候,他才会发现,自己并没有啥可让人生畏之处。
“夏大队长,”唐书记一下换了脸色,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我刚来平德县不了解情况,犯了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的错误。你有啥地方不满,尽管批评我。”
“不过我在供销社还有一堆工作要做,一直留在平安庄,会耽误工作的。你看,你能不能跟社员们说一说,我们供销社对平安庄并没有啥恶意,都是为了平安庄更好的发展……”
变脸之快,语气之恳切,真让夏菊花叹为观止。可她今天下定决心要把事情捅出去,并不是唐书记暂时的服软就能打动得了。
当她不知道唐书记心里打的啥算盘吗,不就是想着先离开平安庄,再向上级告状,给平安庄扣上几顶帽子,最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吗?
夏菊花喝完杯里的水,看了唐书记与李科员一眼,终于站到敞开的门口。议论纷纷的社员们见到夏菊花的身影,都纷纷叫大队长,关心的问她好不好,有没有被那两个供销社的人气着了。
刘力群站在人群外围高声告诉夏菊花,李长顺已经往公社打了电话,把有人来破坏平安庄生产的情况,向张书记汇报了,估计一会儿张书记就会来处理。
屋里的唐书记一听,脑门上的汗止也止不住,他咋就成了破坏平安庄生产了?可他不敢跟夏菊花一样站到门口,就怕激动的社员窜上来揍他。
夏菊花伸出手,用力向下压了几次,才把嘈杂的声音给压下去,她大声对社员们说:“来人是县供销社的唐书记,说是来到平安庄调研的。刚才仙枝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他觉得我不配管理编织组,更对我在粉条厂和将建成的方便面厂,担任职务有意见。”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有人会跟唐书记的想法是一样的。既然一会儿张书记要过来,正好可以征求一下他和公社的意见,大家对我有意见的都可以当面向张书记反应。”
“如果都跟唐书记是一个意见,那我就离开编织组,离开粉条厂,甚至离开平安庄都行。反正我两个儿子都已经搬到城里了,养活我这个老婆子应该没啥问题。”
“听他放屁!”赵仙枝头一个不干了,指着屋门就骂开了:“队长你不配管平安庄,不有谁配管?他觉得自己管得好,让他来,别拉着我们平安庄的人下水。今天我还把话摞到这了,你要是不管了,我也干不下去了。都交给他,让他自己编那些订单去吧。”
“对,队长都不干了,我们还干啥,能干啥,让他漏粉吧。”
“让他自己盖方便面厂吧,咱们回家种地。”
大家的骂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唐书记在屋里面站都站不住了,李科员不得不扶着他。两人尽量往屋里退缩,都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来过平安庄。
现实是没法改变的,他们愣是在屋里窝了一个来小时,夏菊花即不回头看他们,也不制止社员们的怒骂。直到齐小叔与张书记一起出现,跟来的李长顺才大声吆喝着让大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