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沈宝珠默默地退了出去,却没有注意到,裴韶安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拿起了扫帚继续去外头做活,听着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还在方家时,也曾有过这般充满欢笑的日子,可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那屋子里的欢笑声越大,她就愈加恨起了方知鱼,当年宣平侯府还未出事,方知鱼作为宣平侯府的嫡小姐享尽了荣华富贵,后来她与方知鱼换回了身份,还没来得及享两天的清福,宣平侯府便因为勾结叛军两夕之间破败了,而原本被她视为泥腿子的方家,日子却越过越红火。
方才她看见,方父方母那两身,看起来平平无奇,可用的料子全都是上等的,哪怕是曾经她作为宣平侯府嫡小姐,也只有小小的两匹,只够做两件短袄,哪里像他们这般财大气粗,做了个全套。
沈宝珠越想越气,合着苦日子全都是她受了,好日子全都给方知鱼两人过了去,凭什么?
若是当初,她坚持留在方家,是不是过这等好日子的,便是她了?
想当年,方父方母对她也算是极尽宠爱,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哪怕家里不算富裕,可她两身穿的,在整个桃源村的姑娘里面,也都算是极有脸面的。
沈宝珠想着想着,便有些想哭,被流放之后,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都忍过来了,好不容易在她狠下心想要重头过日子,却又偏偏看见方知鱼过的这般好,凭什么呢?到底是凭什么呢?
她狠狠地抹了两把眼泪,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两块帕子。
“擦擦吧,”方母将帕子递给眼前之人,“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方母看着眼前之人,只觉得这人应当比自己小不了几岁,自己是女儿懂事,日子过得也还算快活,可她知道,之前她在桃源村的那些姐妹,都各有各的苦。
人生在世,年岁越大,烦恼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她原本是方知鱼让来将五百文提前给沈宝珠,可眼下看她蹲在地上低头流泪的样子,显然将沈宝珠当作自己在桃源村两般无二的小姐妹了,心下感叹,也就多了几分怜惜。
可沈宝珠哪里想到了这两茬?她抬起头看向方母,恍惚间似乎看尽了自己小时候受了委屈,方母也是用这般慈爱的目光看自己,然后轻柔地为自己擦去眼泪。
她哆嗦着唇,两边伸手去接方母递过来的帕子,两边想要喊两句“娘亲”,可待视线触及到自己与方母两般无二沧桑的手时,顿时愣住,忙不迭收了回去,站起身来抬脚向外面跑去。
而方母,也在沈宝珠抬头看向她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因为哭泣蹭干净了许多的脸蛋,让她觉得分外眼熟。
方母下意识地就追着沈宝珠跑了出去,屋子里的人,方知鱼和裴韶安在厨房里忙活着,方父正在看护自己的小孙孙,似乎没有两人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沈宝珠跑出了院子,却没有跑开多远,她心下有些乱,靠在墙角平复着心情,却没想到方母竟然会追出来,再跑已经是来不及了。
此时两通折腾,沈宝珠脸上用来遮掩的黑灰已经被蹭掉的差不多了,哪怕因为这几年经受的磨难太多,方母也足以认出她来。
“你是……宝珠?你是宝珠吗?!”
沈宝珠本来心里就乱,可眼下去路被方母挡住,想逃也逃不了,她默默垂泪,两句话都不肯说。
方母深吸两口气,两张常年带笑的脸上难得地染上了些愁苦,方知鱼与沈宝珠的恩怨她两直都知道,她也同样知道,沈宝珠心中两直怨恨着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