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达在后堂里来回转悠,那通报的伙计一直不来,他急得额头和背上都直冒汗。
今天早晨,他还是东莱瓦舍的第一人,不过出了一场堂会,回来竟物是人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徒成了东莱瓦舍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听闻他今天顶了自己象棚里的场子,讲了一个谁都没有听过的本子。
不但如此,这本子还不止一回,今天初次登场就引起轰动,如果后面还有个十回八回的,让他这么一天天说下去,东莱瓦舍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向达越想越着急。
这时,那通报的伙计终于出来,向他恭敬地一拱手:“向师傅,李掌柜请您进去。”
还是请自己进去了,向达松了一口气。
他整了整衣领,又抹了额头上的汗,举步往里间而去。
屋里头李掌柜抿了口茶,透过杯沿看坐在对面的童冉,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竟然一点不见紧张,甚至还有心情品尝桌上的茶点。
他为什么要让向达进来?
李掌柜百思不得其解,要说他想向向达示威,李掌柜不信,他这个当东家的还什么都没有承诺,观童冉的脾性,不会这样张扬。
也正是知道他是个低调的,李掌柜才会同意他的要求。
他也想看看,这个他在半道上捡回来的少年,能有多少斤两。
向达走进房间,却没想到童冉也在。
这是已经谈完,要跟他这个死在沙滩上的前浪摊牌了?
他睨了童冉一眼,对方却朝他微笑,那张小脸因为营养不足而干瘦,却没有一点学徒们惯有的拘谨。
不过他也不怵这小小后辈,行内规矩,新本子首演十天后大家皆可说。说书这行,到最后拼的还是说话功底,自己淫浸这行几十年,怎么可能输给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学徒?
李掌柜跟向达寒暄了两句,便看向童冉:“向师傅来了,可以谈了?”
“当然,”童冉放下手中糕点,拍掉指尖的碎屑,“相信向师傅已经听说了《西游记》?”
向达冷哼,他心里慌,可也不想被后辈看出来,故意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卓阳府里谁人不知?”
童冉不以为意,又道:“那向师傅可知,我这话本有几回?”
向达的神色微变。
寻常话本最多三五回,若这话本也是,自己凭借过硬的功底,自然不怕童冉。可若是像那些超长话本一样,有个二三十回,这就悬了。
长篇话本连载时造成的声势,远非短话本可比拟的。
向达没说话。
童冉自然地接了下去:“寻常话本二三十回已属罕见,而我这《西游记》有足足一百回。”
一百回?!
向达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说书数十年,经手的本子无数,从未见过一百回这么长的。
这样的鸿篇巨制之下,听客们是愿意先听为快捧童冉的场,还是等个十天半月再听自己说,似乎不用多想。
李掌柜也变了神色。
《西游记》竟然如此之长,这样一来,他说什么也得把童冉留下。
难道,他把向达叫进来,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这样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向达知道了这些自然不会再硬碰,也许会甘心屈居于童冉之下,留在他的东莱瓦舍也不一定。
这个童冉,小小年纪,心思倒是通透。
两人思索之际,童冉又道:“我刚入瓦舍,并不如何会说书,向师傅可愿与我合作,我来写后续的话本,您负责演出呢?”
房里很安静,童冉这话也再清晰明白不过,可李掌柜和向达还是有一种,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的感觉。
童冉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写新本子带来的正气,而向达必定想维持自己在东莱瓦舍的地位。
通过说书得来的正气不多,与其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