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先去金陵贾家祖宅,叫人准备好。这三五天是离不开金陵的,自然要过来住这里。明国维自去驿站接迎春等人,贾宝玉肯定是留在甄宝玉身边,好生安慰他的这位贤弟。
第二日,甄宝玉出门去张罗购买棺椁,联系办丧事的行人。老太太毕竟是诰命夫人,圣旨里也没有夺她诰命的意思,怎么也不能用一副薄木棺材草草安葬吧。还要去联系族里,安排人手去早就点好的墓地开挖。林林总总,甄宝玉算下来,没有两三千两银子是办不下来。
虽然圣旨里有从宽处置,给银三千两做安置费,但那些奸滑胥吏怎么会老老实实把这些银子给到甄家。甄家姐儿,这些日子完全靠几件绸缎衣裳换来了几筐吃食,要不然早就饿死了。
幸好有了明国维和贾琏帮忙张罗,户曹发还了三千两银子下来。但甄宝玉知道,这银子是保命银子,家里的太太和姐儿们以后过活要用它,老爷等人的罪判下来了,流配时的盘缠银子也要靠它。现在用光了,到时就麻烦了。
虽然有贾琏帮忙支应着,但人家总要离去,到时还能求谁去?
甄宝玉思前想后,想起一位老家人,叫罗良念。他们家在甄府上四代为奴,母亲是甄应嘉的奶娘,甄府从不把他们家当仆人,只是当做通好的世交人家。罗良念一家早早就入了良籍,另置府第居住,但依然帮甄府管着部分生意。罗良念儿子中了举人,得甄应嘉照应,动用关系走了门路,投帖补了一位县丞,没两年磨勘叙优,转迁知县,就近指在太平州繁昌。这次居然没有被甄府牵连,只是问了几句话又放了回来。
来到罗府门上,有门子吊着眼睛、昂着鼻子问道:“找谁?”
“罗良念罗官人。”
“嘿,你是什么人?敢直呼我们老太爷的名讳。”门子阴着脸问道。
“我是故人,姓甄。”
门子脸色一变,连忙进去禀告。过了两三刻钟,门子才出来,神情怪异地说道:“我家老太爷有请。”
罗良念见了甄宝玉,只是遥遥拱了一手,坐在上首连屁股都没抬。
甄宝玉忍住气,说明了来意,罗良念歪着头,抿着嘴,慢条斯理地说道:“论说我们两家是世交,而今贵府蒙难,老太太驾鹤西去,年兄又入了大狱,于情于理我都该帮手一二。只是犬子来信,要接我们等去任上,行程定了下来,船票也打好了,实在脱不得身。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就当是给老太太的帛金,还宝玉哥儿不要嫌弃。”
坐在那里,连杯茶水都没得喝的甄宝玉气得浑身发抖。往日里这罗良念一家老小就跟蜜蜂一般,围着自家转。见了自己,一口一个宝二爷,比叫他亲老子还要恭敬亲热。而今却是一口一个宝玉哥儿了。
甄宝玉好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拂袖而去。看着甄宝玉的背影,罗良念却是鼻子一哼,不屑地说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还省了我五十两银子。”
走出罗府门口,甄宝玉悲从中来,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但周围的人正看着他,甄宝玉强忍着泪水,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刚坐下没多久,在外面张罗的管事进来禀告道:“二爷,昆山的族长老爷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甄家故里在苏州昆山,后来在苏州吴县发了迹,祖屋园子在吴县,但祖墓却还在昆山。
“想必是来商议老太太在祖墓入土的事宜,快些请来。”
不一会,一伙七八人走了进来,打头的是族长,其余的都是甄宝玉的族里叔伯。
“三叔公,怎么还劳驾你老人家亲自跑一趟?”甄宝玉秉承父亲的性子,对族里的长辈非常客气。
“不来不客气啊。”三叔公也不客气地在上首坐下,“这次来,是我们甄家十年来终于又出了个举人,就是老十一家的老二。”
顺着三叔公指着的手看过,甄宝玉看到他应该叫十一叔的男子坐在下首第一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