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换作甲胄,隐在群卫里,与众人意图夺下柏梁门,数次都被乱箭逼退,过了一个时辰都不能攻破,眼见未央宫的卫士纠集得越来越多,不得不引众退到第二重宫墙内。
此时的引路小黄门,早已被吓得尿了裤子。
“相邦,咱们人可都潜在桂宫……怎么……怎么在未央宫,现在怎么办?”
“我大意了。”郑沅咬牙道:“中了那个毒妇的计谋。”
“……谁……谁的计谋?”
郑沅牙齿站站相击,还合不拢,啜过牙花,唾了一口血沫:“皇后。啐,疯妇,毒妇,贱妇。”
他想明白了,朱晏亭根本就没有跟他结盟的打算。就连他供出了齐湄、承诺保李弈官复原职,但她自始至终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以为会在桂宫勤王,准备得万无一失,连郑无伤都安排在诏令出入的朱雀门——却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盟友”皇后算准他肯定会走未央宫,便打算在这个空宫里做掉了他。若他全然无备,此刻已命丧参将之手,何其阴狠,何其可悲!
此时回顾,齐湄之事,也为了破坏她与舞阳之间的信任,让舞阳遇事不再与他商议,否则以舞阳的情报,他何至于对未央宫这么大动静全然无知,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
他早该想到,自己是郑太后的外戚,朱晏亭需要的是新的外戚。
他本来就做好打算,就算宫车晏驾,太子继位,他也会扶持郑韶抚养太子临朝执政,太子生母、怀着先帝遗腹子的朱晏亭将会是第一个被暗中处死的人。
世事变换禁中迷局都是表象,自己最大的敌人,始终是她和太子,她最大的敌人,也从来都只有郑家!
是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会抱着朱晏亭会为自己所利用的幻想?
这毒妇何时是个好相与之辈?
郑沅越想越气,将手中砍得卷刃的刀往玉阶上重重一掷,刀弹了几下,唰的滑到台阶尽头。又只得躬身去捡,抬头之时,看见一簇令箭从一座箭楼,飞到另一座箭楼。他瞳孔蓦的一张,大叫:“坏了!”
慌慌张张,忙集部众:“快,马上,要闯出去!”
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侵入脑海,使他背脊发凉,浑身颤抖——武库!
如果他被困在未央宫里,而桂宫埋的人迟迟不动作,皇后拿到圣旨召集北军八校尉,一旦控制了武库,他备下的三千部众无兵器可以武装,整个长安城将成为一个困死他的铁桶。
等着他的,有且只有死路一条。
图穷匕见,手快者胜!寸寸光阴,都是人命!
郑沅清点人马,自己人尚余小黄门三人,卫士三十五人。被裹挟进来的有卫士十五人,内监三人。将后者以死相挟,杀了两个不上道的,尸体弃在浮桥下,余者皆伏顺。
引人马往柏梁门处猛攻,但未央宫卫士占据高地,箭楼阵阵剑雨如下。丞相呼喊其下,也没有人应。
郑沅独余数十人的薄薄家底,不敢再有损伤,顶不住箭雨只得往后撤。
是时已至正午,骄阳烤灼万物,蒸起贯天彻地的肃杀之气。
郑沅体胖,走得满脸是汗,也不及擦拭。
走出不远,众人看来路博望门也已关死,上头架上了密密匝匝的箭头,一个个面笼死灰。
郑沅气急败坏,叉着腰在底下叫了一阵,问博望门司马是谁,没有人探头。
前后路都被封死,两重宫墙作了瓮,竟要将他困杀其中!
“尔等不是要擒拿我,追讨叛贼吗?”郑沅大骂道:“如何缩在城头作了鱼鳖,无能竖子,来逮老夫!把老夫头颅拿去换赏钱,有金百万,万户侯!”
然而叫了一阵,始终无人作答。
四四方方的宫墙,此时成了铁打的牢笼,牢牢焊死在晒得发烫的地砖上。
郑沅嘴唇干裂,仰面朝天,望着远处招展旗旄,艰难喘息着。
一切都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