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听到回应。
只有粗重的滚热的呼吸声。
她从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听出了浓重的低落。
低落。
这个在她眼里完全跟江祁景沾不上边的词语……
在这一刻竟然没有任何违和感。
云及月借着床头灯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江祁景。
他烧得很重,眼睛里渗出了雾。所有的情绪都揉碎模糊在水雾里,只能看见黑漆漆的瞳孔的颜色。
“……你能听清楚我说话吗江祁景?”
江祁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仿佛并没有听见她刻意拔高声音的呼唤。
云及月脸上的平静渐渐瓦解,懵逼地咬了咬唇瓣。
这人病情怎么时好时坏时轻时重的?
刚刚看上去还健康得不得了,现在就像是病入膏肓,听力都聋了大半。
她想给郑思原发消息,说人她不想管了,协议今晚签不签都不要紧,能不能先把江祁景直接送到ICU去观察二十四小时再说。
云及月想回去蹦迪,或者回家睡觉也行。
然而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来出来,就听见江祁景哑声道:“我不知道协议放在哪儿的。”
云及月:“……”
“明天给你。”
云及月:“……”
她瓷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温度,连笑都是勉强的:“行啊江祁景,你跟郑思原两个人合伙起来骗我是吧?老娘不奉陪了,你想烧到多少度就烧到多少度——”
“我没骗你。”
江祁景径直截断她的话,嗓音里含着隐隐的委屈,“你把手机给我,我录音给你保证。”
云及月微愣。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刚那是江祁景的声音?
江祁景会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
也难怪他不习惯让下属插手自己的私生活……
不然郑思原看见他这个样子,以后对上司的尊敬都要打八折。
云及月拿出手机,调出录音功能,凑近他:“念吧。”
江祁景的声音很干涩,稍微低一点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能隐约的确定几个关键词——离婚协议,明天。
基本可以确定他没在诈她。
云及月多留了个心眼,担心他玩文字游戏:“算了,你烧成这样,明天估计得说神志不清时说的话不算数。我还是问郑……”
“不行。”
云及月被他倏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软,手机直接砸在了地上。
她懒得去捡了,抬起脸,红唇溢出轻袅的笑:“因为心虚,所以要凶我吗?”
骗她有什么好处?
云及月想不明白。
她一直以为江祁景不会做这么无聊且幼稚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江祁景好像就是这么无聊幼稚。
江祁景侧过脸,薄唇紧紧贴着她的耳廓,尾音是断断续续的,隐约能听出一丝紧张:“我不是凶你,我只是……”
“只是不想你跟其他人聊天。”
声音逐渐低了。
“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过话了。”
语调越来越低。
“为什么现在不跟我说话呢。”
“……你是不是嫌我特别麻烦?”
他搂着她的肩,整个人近似依恋地靠着她,却小心翼翼地不敢靠得太近太紧,似乎是生怕她反感。
云及月这才注意到,在暖黄的灯光下,江祁景的眼睛近似深红。
并不可怖,反而显得有些……可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敢相信可怜这个词能和江祁景挂上钩。
她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你还好吗?”
江祁景却以为她真的在嫌弃他,沉了沉:“那你把药给我,我自己吃,不用麻烦你。”
都烧成这样了,他不吵不闹,把药兑水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