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八月,天亮得便一日比一日晚了。
西街后头的巷道里传出短促的犬吠声, 更夫打着哈欠归家歇息。
早起卖货的摊贩挑着货担脚步匆匆地在街上穿行, 赶早去干活的人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抓着饼子一口一口吃着
阿下护送着阿红阿喜到铺子跟前,便离去了, 他还要赶着回去伺候少爷。
而两个小丫鬟则立刻打开铺子大门, 将一箱子货品整整齐齐摆上货架。
天光刚刚照到铺子前边的道路上, 无聊地坐在铺子里的阿喜便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进了铺子。
露华轩的生意虽然好, 但也不是时时刻刻有客人的, 阿喜见到有人进来, 立刻高兴地站起来。
进来的男子衣着相貌都普通, 但在阿喜眼里, 每个人踏进露华轩的客人都是可敬的。
阿喜招呼道“这位客人,想要买些什么”
男子道“我听说你们店里新出的凝香和玉颜卖得极好, 拿来给我瞧瞧。”
凝香和玉颜都是露华轩新出的, 分别是香粉和面脂,凝香一盒卖三十六文,玉颜一盒四十文钱,卖的没有那些十二文的脂粉多,但是一天也能卖出去十几盒,听到男子要的是凝香和玉颜, 阿喜立刻拿了两盒。
凝香和玉颜的盒子比普通胭脂要更精致些,盒盖后还刻了露华轩的标志, 凝香一打开便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花朵香味传出, 却分辩不出是什么鲜花的味道, 里头的粉末是淡淡的杏色,却十分细腻。玉颜则是鲜亮的桃色,香味却远远不及凝香,要仔细闻,才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走进露华轩买胭脂的男子,多是拿来送给家中女眷的,阿喜以为面前的男子像其他男子一般分不清香粉和面脂,正要开口介绍,却见男子抬手直接拿起凝香,说道“这香粉一盒多少钱”
阿喜愣了一下,将香粉和面脂的价钱都说了。
男子闻言,面上似有些惊讶,随即爽快地拿出钱付账,说要多买几盒。
又做成了一单生意,阿喜只顾着高兴,哪里还能想到别的立刻喜滋滋地收了钱,而后转身走人。
正好这时候,上完茅厕的阿红回来,刚好跟那名男子擦肩而过,她顿了顿,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阿喜正将钱小心地收进匣子里,见状好奇道“阿红姐,你在看甚”
阿红摇摇头道“没看甚,只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没等她想起来,便又有客人来了,阿红忙着招待客人,也就忘记了方才那事。
那名男子离开后,熟练地走出西街,走了没多久,就拐进了位于东街的月容庄。
月容庄是这乐平县中最大的脂粉铺子,城中大多数富户家的女眷都是从月容庄里买脂粉,靠着一张独特的秘方,月容庄的生意一直是县里所有脂粉铺子里最好的,但是近来,月容庄却发现店里的生意清淡了许多,好几位每个月都要从他家拿货的夫人忽然就不来了。
月容庄几番打探,才知道前些日子县令家的千金在露华轩里买了几样脂粉,后来又办了个宴请了县里好几位富户家的夫人小姐出席。她在宴上时一身馥郁香气不知让多少大户家的小姐眼热,等打听清楚那香粉是在露华轩买的后,这些人就全往露华轩去了,也难怪这个月月容庄生意清淡了许多。
露华轩的名头月容庄压根没听过,打听了一番只知道是一家开了没两个月的小铺子,压根不必放在眼里,谁知道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竟是全都冲露华轩去,月容庄的老板就坐不住了。
他让人去买了几盒露华轩的脂粉过来,决心要瞧瞧这脂粉能好到哪里去。
等人去买了回来,他打开一瞧,面色才凝重下来。
只因那露华轩的胭脂,好到有些离谱了,好到不该是这个价钱能买得到的。
不说别的,就说凝香那种自然长久的香气,就很难模仿得来,而玉颜这种面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