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浮了下,接过侍者送来的那杯威士忌,拎在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悠悠晃了晃,话听着还挺无奈。
“太太低调,不愿意公开我。”
这一言一语,每个字眼都在表达是他对人家意乱情迷,就差直白说,这女孩子他疼都来不及,谁都别在他眼皮子底下欺她半分。
纪世远无疑是老谋深算,清楚贺司屿这样的人,对外不可能有一个字的废话,何况是秀深情,说那些话,自有他用意。
纪世远抬起眼皮,眼窝老态深凹:“看样子,贺老板今晚是为苏小姐来的?”
打了圈太极,终于言归正传。
贺司屿抿了口酒,雕花玻璃杯搁到桌上,再反握雪茄放入杯中,微微蘸湿茄头,幽邃的嗓音缓缓地,不答反问:“纪老手底下养的那群东西是不认主么?”
纪世远眉心一动:“此话何意?”
“伦敦脑神经疾病研究所的那帮人,主意都打到我太太头上了。”贺司屿咬住雪茄,混着浓郁的威士忌抽了口,隐带寒意的目光盯过去,慵懒呼出气。
两人在一片烟雾中四目相对。
纪世远眼底划过一丝波澜。
打交道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知根知底,一旦被捏住命脉,就失去了谈判的资本。知道英国医疗研究所幕后实际控制人是纪氏的不多,纪世远活到这岁数,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人的手段。
纪世远微微肃容,招了心腹过来问话,心腹打听清楚后,回来掩唇到他耳边,将情况一五一十和他交代。
“纪老要真看不住自己的狗,我不介意亲自管教他们。”贺司屿手肘支在沙发扶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雪茄,昭示着他的耐心不足。
纪氏底蕴再厚,对上贺氏也难有胜算。
他们今晚能坐在这里和平谈话,是都深知结缘不结仇的道理。
纪世远说:“多大的事,我通知他们今夜就滚回英国去,不会再打扰苏小姐的母亲。”
“他们说走就走,惹得别人白高兴一场。”贺司屿哂笑,黑眸染上一层阴沉:“我太太这委屈,要怎么算?”
说着,他偏过头,指腹摸到小姑娘的脸,轻柔地摩挲着:“是不是?”
苏稚杳全程都是懵的状态,直到这一刻和他一对视,她眼波微漾,刹那间领悟到什么。
原来又是逢场作戏。
这个简单,她有经验。
苏稚杳心下一琢磨,闷着鼻音软软“嗯”了声,接着蓦地扑过去,抱住他腰,埋进他怀里,一声呜咽就委屈起来:“阿霁,他们欺负人……”
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贺司屿被她逗得想笑,又得敛住唇角,握雪茄的手抬到唇前略作遮挡,叹了口气,说:“纪老你也看到了,这事不好办。”
纪世远当然能察觉到这人今晚的目的就是算计他,但顾忌着多年前欠下的那桩人情,他不好点破:“这事的确是他们没眼色,贺老板想要如何,不妨直说。”
话到这里,也没必要再兜弯子。
贺司屿揉着怀中人的头发安抚,掠过去一眼:“我还是希望,我太太的母亲能到英国接受最好的治疗。”
“这容易……”
纪世远的话还没说完,被贺司屿低沉的声音截住:“有个条件。”
在纪世远渐深的目光下,贺司屿挑了下唇:“去英国,须得圣约斯的医师孟禹同行,并且整个治疗过程,由他担任乔漪女士的主治。”
这也就意味着,研究院要和孟禹个人,无偿共享苏萨克氏症候群的医学科研秘密成果。
纪世远瞳孔一缩,含着意味深长的笑说:“贺老板不愧是生意人,这是新账旧账一起和我算了?”
“纪老言重了。”贺司屿说:“您有的是时间思考,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说完,他便俯到苏稚杳耳旁,柔声问:“无聊了么?陪你去跳一支舞?”
苏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