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方是家餐馆,在阳南师专旁边的小巷里,两面红漆锣鼓悬于门前,招牌是面大红旗,迎风飘扬般在门首,上书“大后方”三个仿领袖草书。
进门前,大多数食客喜欢拿起鼓槌狠狠地敲上一记,通知店家,有客到。
里边的装修相当有特色,以浓郁的革.命风格为主。
迎门即是“为人民服务”,大堂里的壁橱上悬挂“忆苦思甜”、“艰苦奋斗”。招牌菜是南瓜肉饼、三鲜窝窝头、主席红烧肉、万里江山一片红。
赵香奴几步跳到门口,抢过鼓槌,扔了一支给赵宝官:“使劲敲啊。”
两人各敲一声,身着旧式八路军装的服务员迎上来,嘴里热情打着招呼:“欢迎两位革.命同志!”迎着往里走,接着询问,“要不要进窑洞?还是在大会堂用餐?”
赵香奴指指靠近阳南河支流的窗口,“大会堂,两个人,招牌菜各一份。”
“好的,两位同志先喝茶。”说完将桌上摆好的搪瓷军用水杯摆好,各倒了半杯茶。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赵香奴一直瞄着宝官,那种调侃的眼神看得他浑身难受,心下奇怪,以往赵香奴不这样看人。
“明年吧。”
“为什么这么早结婚呢?”
赵宝官挤挤眼睛,这个问题令人别扭,“没什么啊,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赵香奴翘翘小嘴,表情煞是可爱,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哎,有人说你是靠她们家……”
赵宝官点点头,直接承认:“是。我参加工作,还有平时的指导都离不开叶局。不过,我跟叶灵是高中同学。”
赵香奴满脸不以为然,赵宝官前面的话很坦诚,丝毫不为得到叶勇的帮助而有所介怀,后边的话则是指明,他并非贪图叶灵父母的关系。
“赵宝官,你隐藏得很深啊,同学三年,硬是没人发现你有女朋友。”
赵宝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去年初正式好的,刚毕业时,我父母车祸,后来参加工作不到半年,我又车祸,叶灵一直陪着我,再加上之前彼此都有那个意思。”
赵香奴勉强地笑笑,神色略显黯然,眼光不停地游移,显然没心情聆听宝官的爱情故事。
“你父母和你车祸的事,我后来才听说,刚参加工作,一切都需要熟悉,所以没能帮上你。不怪我吧?”
赵宝官摇摇头,“怎么能怪你?命当如此,只是……我爸妈为了我工作的事,发生横祸,有时想想,自己以前太出息。呵呵,也许只有真正离开父母,才会长大。可惜,这个成长的代价非常惨重。”
赵香奴见话题扯得有点严重,急忙转移分散下凝重的气氛,“算了,过去的让它过去,过好现在,把握未来。你们班那个大帅哥现在可了不得。”
赵宝官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揭露自己的伤口,不过双亲离世的疼痛随着时间流逝,已经不再鲜血淋漓,遗憾真是种残缺的美。
“大帅哥?你是说苏星元?”
“对,就是他。当年好多女生为他寻死觅活,听说考进市政.府办,现在成了什么邹市长的秘书?”
赵宝官摇摇头说:“没怎么联系,不太清楚。”
“五四期间,你们班不是要搞一次同学聚会,没人通知你吗?”
“有同学说过,可能我没时间参加吧,这个月任务挺重,到时可能离不开。”
赵香奴突然腑低身子,头往前压,丰润的胸部压在桌沿,挤出两截半球,哑着嗓子问:“喂,你是不是干刽子手,专门杀人?”
赵宝官童心大起,也压低声音回答:“全是死刑犯,一个个地杀。”
赵香奴俏脸绷紧,“枪毙吗?”
“嗯,用枪打心脏,从背心开枪,叭勾一声,子弹从前胸钻出去,碗大的疤,那肉被子弹剜得稀烂,混着血飞得到处都是……”赵宝官强忍笑意,借用老赵的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