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官不愧是干书记员的，写字飞快，不到十分钟已经把两分询问记录抄好，让宁波跟曹超分别签名，盖上手印，叶灵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把两人赶出派出所。
眼见到了饭点，赵宝官当仁不让，得去叶局长家蹭饭吃。
“叶Sir，我看他们南北两门，现在也是打个形势，估计是做给有关领导看吧？”赵宝官想起车祸前，两人在车上的热乎劲。
那时，曹超聊天有没有只说两个字呢？这点赵宝官无从记忆。
“你知不知道两个小区出去的厅级干部有多少？”叶灵神经兮兮地问。
“有多少？”
“包括已经退休在家的，总共有二十四个。你说他们南北两门有多厉害？”
赵宝官听得抽冷气，厅干啊，尔母！二十四个，相当于两套市委班子。
“这么牛逼？”
叶灵长吁短叹，“叶局说，这叫政治手段，也是仕途智慧，大运动时候是真打，后来变成了假打，但是越是斗得热闹，越是升得快，你说奇怪不奇怪？”
赵宝官想起古时候的帝王术，很多人总结过权谋手段，比如康熙皇帝最喜欢玩平衡，挑起手下的人不断恶斗，以此巩固自身的帝位。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自古以来，身居高位的人都喜欢玩弄平衡，手下人越斗得厉害，越是利手掌控，看来这两帮的老一辈是深得其中三昧。”
叶灵听罢赵宝官的解说，很不以为然，“真无聊，为了当官，啥狗屁倒灶的事都有。哎，我说，吃完饭咱们继续看家用电器去。”
“行，最好是订下来，免得麻烦。”赵宝官随口应着，心里还在想宁波和曹超两人，总觉得他们不像表面那样浅薄好斗，特别是曹超，年纪不大，但让人感觉心机很深，千言万当不如一默。
叶灵说曹超是傻大粗，恐怕这么看他的人才是傻大粗。
回到家里，叶灵妈妈已经下好饺子，叶局长出差前往省城，叶灵不敢跟妈妈说起宝官的工作，林玉玲天性善良，对暴力事件特别反感。
吃完饭，三人围在家里看电视，这是叶灵家的规矩，回家吃饭，必须饭后呆半个小时，不说尽孝，起码不能把家里当餐厅宾馆。
“妈，我爸去省城开会？”
林玉玲摇摇头，“不是开会，说是陪你何伯伯上去拜访老领导。”
“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玉玲白了女儿一眼，“干什么？老打听你爸的行踪，有什么馊主意？”
叶灵扁扁嘴，“我在派出所呆不下去了。那两个小区的人每个月都要打两架，又不能惩办他们。”
林玉玲也跟着叹气，“是啊，听人说，今天宁市长和曹部长在市里打起来了……”
赵宝官想起下午在派出所的宁波和曹超，忍不住惊叹，“难道新一轮提拔开始了？”
叶灵不太相信，“不会吧，都是市领导，这都打得出手？”
林玉玲笑道：“他们从小打到大，这事儿省上都知道，阳南的两派在省委也能说上话。”
赵宝官不太明白，在省上有能量，跟两人打架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竞争市长？
“林姨，难道曹部长要跟宁市长竞争？”
林玉玲伸手抚摸脸上的伤痕，脸微侧，神情颇为娇憨，四十多岁的妇人，露出少女般的羞怯，“当然要竞争，这件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这话让赵宝官产生一系列联想，搁以前，他哪会想这么多？顶多当闲话八卦，听过一乐，过后即忘。
可这次也巧了，联想到死刑犯王辛的最后举报，以及今天叶勇陪同政法委书记上省城，然后组织部长和宁市长大打出手。
这些事情联合起来，赵宝官心里明悟，看来市里新一轮领导班子换届开始。
不过宝官心里还是倾向于从省里空降市长，他多少受到王辛死前的举报影响，愿意相信人之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