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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宁响进来了。
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的青年,眼神温润,嘴角含笑,似乎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也显得不值一提。
他明亮的眼神好奇的看向江城徽。
就算不笑的时候,宁响脸上也天然带着一种讨人喜欢的弧度,眼睛明亮又快活,似乎全天下的烦恼都在他的眼睛里化为乌有。
只是看着这个人,江城徽原本压抑得喘不过气的心情,似乎就微微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气孔,新鲜的阳光和空气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他忽然很想做一件事情,但是又用力忍住了。
不行,现在还不行。
宁响对他的心理一无所知,只是装作茫然的问:“尸体?知道是谁吗?”
钱程心有余悸的摇头:“不知道,但是警察都来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吧,好像是个女人,但是我也不敢多看。”
宁响又看向江城徽。
江城徽也点点头:“确实是一位……女士,真相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江城徽当时其实就已经联系了警察,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负责案件的警官建议他先不要打草惊蛇。
宁响对此心知肚明,却只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江城徽。
这或许是这位即将呼风唤雨的大佬,最后的天真时刻了。
这时候的江城徽,还一心一意的盼着母亲的尸体被发现,然后一切真相水落石出,所有的罪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这个世界,哪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受害者的身份很快就被查清了,她被杀的事实也毫无疑问,但是最后,那个女人抛出了一只替罪羊,就轻而易举的躲在幕后,从此高枕无忧。
这件事也是江城徽黑化的初始,因为他发现,只有自己站在最高处,才能亲手执行他心中的正义。
其他任何的指望,都靠不住。
宁响内心里有一丝隐秘的期待,更多的却是难过。
他也说不清这种微妙感情的根源,只能努力微笑着说:“希望真相能早点被发现。”
江城徽浅浅的勾了一下唇角:“是啊,希望一切早日真相大白。”
又过了几天,那个警官再次联系了江城徽。
接了电话以后,他当时就冲了出去,很晚都没回来。
宁响这一天也显得坐卧不宁,到了傍晚,忽然一场瓢泼大雨,天就像漏了一条缝,雨水瞬间倾泄而下。
宁响对着黑压压的天色看了一会,忽然拿起墙角的大伞,什么也没说就冲了出去。
钱程在后头拉都没拉住,他只能疑惑的挠着头,不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发什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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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正下到最猛烈的时候,江城徽却连伞都没有打,一路上失魂落魄的扯着双腿走着,全身淋得落汤鸡一样。
他的脑子里,那个警官的话还在一遍遍回响。
“四岁孩子的话无法被采信,”警官无奈的摇头,“而且已经有人自首了,是个附近的流浪汉,他自称是见色起意才杀的人。”
“就算我……就算我信你,”警官无奈的说,“也没有办法,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找不到任何证据,而且你又怎么保证,你当年听到的就是真相?”
证明是那个流浪汉的证据倒是不少,现场采集到了他的毛发,还有人证实,当年他确实喜欢在这边流窜,之前也有过猥亵相关的犯罪记录。
属于一个孩子的不确定记忆,似乎就这么被彻底否定了。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重重打在江城徽的身上,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恍恍惚惚的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看着被雨帘彻底扭曲的街景。
所有人都步伐匆匆,他却忽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家,早就已经没有了。
年幼时的记忆,也被彻底否定。
他